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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孩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琐碎的议论声如潮水般,难以平复。
“实在抱歉,太太”火罐第一回露出愧怍的神色,尴尬地挠了挠头,坐回到轮椅上,那只受伤的腿神经失调般,不停地颤抖。
趁其余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我还注意到火罐此时袖管下捏作一团的拳头,想必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比他更生气,猹猹将到手的机会搞砸的事情。
“如您所见,我尊贵的汉密尔斯夫人,这样的劣童,是不配得到您的爱的”
哈吉瞅准机会,上前煽风点火,指着火罐说,“他和刚刚逃走的那个,我是说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将这样的孩子带回去,只会带给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不是的太太”火罐忙替猹猹辩解,“他平时不这样,众所周知,他是这里性情最温顺的孩子”
“你住嘴!”哈吉扯下最后一层和善的面具,怒不可遏地制止住了火罐。今天已经让火罐说了太多太多的话,再这样下去,保不准太太一时心软,真的将猹猹和火罐当中的一个领养走,那一定是哈吉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也是某人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太太”
就在所有人被哈吉镇压得不敢出声时,乌泱泱的人堆里,突然冒出一声蚊子叫般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像是攒足了所有的力气,才发出这样一声呼唤,言语的生涩掩盖不了他的紧张与野心。
众人齐刷刷朝声音望去,自觉避开一条道。只见人群末梢,端好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孩子。
我随众人一同望去,在瞧见那声音的主人后,和火罐一样,不约而同地抽出一口冷叹,整个头皮不知怎么,一阵发麻。
“太太带走我吧。”
栗子鼠坚定地看向汉密尔斯夫人,向前走出一步。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要想要试一试。”
火罐死咬住腮帮,两只眼睛里满是不可确信,何止是他,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朝如此充满戏剧性的方向延伸出去。
那个在黄金港被火罐一胳膊抡晕,套进麻袋里,被进献给贵族享用的栗子鼠,此时此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火罐,野心勃勃地想要夺走他为猹猹打算的一切。
事态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很难说清到底谁对谁错。猹猹没错,火罐也没错,栗子鼠更没错。
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未来余生过得更好一点儿呢?有些时候不是缺乏机会,只是缺乏把握住机会的勇气与决心。
这一点上,栗子鼠显然比其他孩子要分明得多。
“太太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我会如此渴望离开这里。”栗子鼠意味深长地看了火罐一眼,又看了一眼,原本气焰嚣张的哈吉立刻化身鸵鸟,胆怯得快要将脑袋缩回到大衣里。
“那是因为”栗子鼠抬起一只手臂,那华丽的长礼服下,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哈吉忙冲上前去,将人一把揽到身后,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就他吧太太太太就他吧”
“哈吉到底在害怕什么?”黑鬼贴在我耳边,看着前头这出好戏,意犹未尽。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害怕栗子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落出哈吉跟那些贵族私下勾连娈童,施淫取乐的事。”
“可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黑鬼小心翼翼地别了坐席上的汉密尔斯上将一眼,他如旧闲云野鹤地喝着茉莉花茶,品尝着精美糕点,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一头的骚乱放在眼里。
“就连上将本人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有什么好怕的?”
“大家都知道没错,可不代表大家都认同。”我瞅了栗子鼠一眼,无可奈何道:“你没看见今天在场多了一个人?”
黑鬼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不出所料地投到了汉密尔斯夫人身上。
“听大豆丁说,汉密尔斯夫人出身名门,她的父亲,是南法有名的军火商。因此才会与汉密尔斯家族联姻,即便两人婚后诸多不顺,但出于她的父亲,上将不得不忌惮三分。上将忌惮,更别说哈吉了,他只是将军手下一个办事的喽啰,若真的让夫人知道,上将在外这摊子乌糟糟的事,那么夫人的父亲,一定会为自己的女儿出头。”
“难怪哈吉看见栗子鼠吱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黑鬼哼了两声,一脸不加掩饰地痛快。
“倒是栗子鼠”我远远朝当事人看去,淡淡道:“从前可真是低估了他。”
“为谋出路,不寒碜。”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今天见到的栗子鼠,和我从前认为的他不同。
栗子鼠掰开哈吉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夫人跟前,解开扣子,拿起脖间一枚别致的吊坠。
“夫人你看”他百般呵护地将吊坠捧在手中,呈到夫人面前,说:“打开它,你就能知道原因了。”
汉密尔斯夫人接过吊坠,翻开吊坠的夹层,从中是一张微缩的胶卷相片。
我抻长了脖子才看到,照片上一个明眸善睐的女人,从五官不难判断,她应该就是栗子鼠的母亲,他心心念念的母亲。
“夫人你跟她像极了”栗子鼠走近半步,软软跪倒在女人跟前,望着她,就像在望着一樽圣洁的赫拉神像,眼底似有泪花闪烁,“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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