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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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像刚才萧暥拉着他的手一样,魏西陵轻轻扣住他的手,往河岸走去。
河岸边的渡头停着画舫,红彤彤的灯笼映着水面。江南船宴。
萧暥蓦然怔了怔。他不记得大梁城有船宴?
“江南商会的杜掌柜在沐兰会开办船宴,我订了一艘。”魏西陵简单地解释道。
杜掌柜?萧暥有映像!前阵子盘下了尚元城最繁华路段的一座酒楼,让他大赚了一笔,杜掌柜的东家莫非是……他疑惑地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微微笑了下,“上船罢。”
船舱里设一案两席,烛火照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蜜炖桂鱼、鹿尾蟹黄、太液醉虾、荷叶汤、桂花菱粉糕等等,看得萧暥眼花缭乱,都是江南的时令菜。除了没有酒。
月正中天,波心荡漾,游船徐徐离开渡口。
萧暥看着沿岸的灯火,吃着丰盛的菜肴,水面清风徐来,吹散了一日的暑气,船身微微荡漾间浪花泛起,时不时有几盏莲灯在水上飘过。
月照船舷,萧暥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魏西陵道:“少时在江州你就喜好坐船采莲蓬捕鱼捉虾。”
桨声灯影间,他的目光深深看过来,看得萧暥有点心虚。
他不是原主啊,那个永安城里曾经意气飞扬的少年并不是他。
虽然他心里很想回应,可口中只能敷衍道:“如果没有乱世,我大概会是个打鱼的渔夫。”
闻言,魏西陵微微一错愕。在半年前的那个梦境中,荡漾的水波推高了小船,压倒一片碧绿田田的荷叶,惊起几只鹭鸶拍翅飞过……
“怎么了?”萧暥心虚,他又说错什么了?他要当个打鱼郎有什么问题吗?
“无甚。”
魏西陵转而道,“明日阿季加冠礼,要注意王氏动向。”
萧暥心中微微一沉:“西陵,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只是一种感觉。这些日子太风平浪静了,让我觉得反倒不踏实。”
萧暥知道常年带兵打仗的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觉会比较敏锐。
萧暥点头。难怪魏西陵要等魏瑄的加冠礼后再回江州。有他在,萧暥心里就有底。
“回江州后,我就整顿兵马,九月北上,与你汇合。”
萧暥心想:九月啊,明天之后就要相隔两个月再见面了。今天这顿酒宴也可以算是他和魏西陵的饯别宴。所以,今晚能不能别谈公事了?
这半生东征西战,戎马倥偬,总有那么一个夜晚,只谈风月,只谈旧情。
“不谈公事?” 魏西陵一诧。
不谈公事谈什么?私情?
萧暥老脸一红:“吃菜。”
他叼起一只醉虾,娴熟地用牙抵着虾壳把虾肉吮出来。鲜嫩的虾肉带着酒的醇美,尝之熏熏然欲醉。
“西陵,你怎么不吃?”他又叼起一只虾,就见魏西陵沉默地吃菜,但始终不碰那太液醉虾。
萧暥明白过来,那太液醉虾是以烈酒浸泡的。所以这人真是滴酒不沾啊?
想到这里,萧暥作怪的心思又起来了,心想吃几只虾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会真有人滴酒不沾到这个程度罢?
他眨眨眼睛故意道: “西陵,你该不会是不会剥虾?”
说着他叼了只虾,娴熟地去壳剥出虾肉,坏心眼地夹到魏西陵面前,“西陵,你尝尝。”
亲自剥的嗷!
魏西陵毫不犹豫地张口吃了,鲜美的虾肉和着烈酒的辛辣穿喉而过,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是能吃嘛!
“怎么样?好吃吧?”萧暥搓搓爪子,紧接着又叼起一只虾,剥了喂魏西陵吃。
就这样,魏西陵一连吃了六七只醉虾。直到他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霞晕,煞是好看。他坐得端正,目光安静地看向萧暥,似乎是在等着他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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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暥凑近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西陵,我是谁?还认得吗?”
魏西陵:“夫人。”
萧暥:……
不会吧?真的有人喝这么点就醉了?沐兰会才刚开始,一会儿还要逛花街看焰火。
“西陵,我知道有个地方看焰火不错。”顺便带你去醒醒酒。
片刻后,画舫停在城楼下。
萧暥一本正经地对守城的士兵道:“君侯要来巡查城防。”
守城士卒毕恭毕敬地看向魏西陵,只见他神容冷峻气度凛然,赶紧应喏。
城楼上夜风很大,吹起萧暥袍袖飘扬。放眼望去,夜空中飘飞着无数盏祈愿灯,整个灯火煌煌的大梁城尽收眼底。
萧暥忽然想起什么,问:“西陵,永安城现在也是满城灯火吧?”
魏西陵:“嗯。”
“小时候的上元夜,我喜欢登上城楼看焰火。”
魏西陵:“嗯。”
“那时候我个子小,看不见,你就抱着我上城楼。”
魏西陵一言不发地上前,一手揽腰,一手抄膝将他横抱了起来。
“不是,西陵,不是这样!”萧暥双脚离了地,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说说,没让你真抱。”
但魏西陵这个人是实干派,只做不说的。他越是挣动,魏西陵揽着他腰的手收得更紧,也更坚决。
最后萧暥挣扎不过,只好偎在魏西陵怀里。在守城士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被魏西陵抱着走上宣楼,一袭青衫在晚风中飘飘荡荡。
萧暥埋脸在魏西陵胸前自欺欺人: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后他感到魏西陵将他轻轻地放在宣楼的窗台上,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城的烟火。
萧暥:谢谢你啊……
然后他看向四周目光复杂的士卒,蔫头耷脑地挥手表示:退下退下。都退下!
等魏西陵酒醒前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
魏西陵把他放在窗台上后,就静立在他身旁,风灯光影间,望之端雅秀正,渊渟岳峙一般。
萧暥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他本来是想等魏西陵吹了吹风酒醒来,再一起看焰火。可是见现在他这幅神容,又想起他平日里的冷峻严肃,就觉得机会难得。现在是不是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想到这里,萧暥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了,“西陵,刚才在船上你弄错了,我才是你夫君。”
他将魏西陵拉近了,手指暧昧地勾过魏西陵的下颌,又指了指自己, “快,叫夫君。”
魏西陵凝视着他,神情冷峻,眸中却隐隐灼着热意。
他靠上前,欺身贴近萧暥,一手环住了他的腰,下颌抵在他肩头,嘴唇若即若离地浅含着他的耳垂,用低沉盈耳的嗓音道:“叫夫君。”
萧暥被撩动地心尖一跳,“不是。”
“不是让你学我说。”他抬手轻抚那清俊的脸庞,眼含笑意,“西陵,刚才船上我们成婚了,现在你该叫我夫君。懂?”
他话音未落,就被魏西陵顺势擒住腕子一把压进了怀里。
然后萧暥再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
魏西陵捏起他的下巴,在鼻尖相抵间吻住了他。
隔着盛夏的单衣两人汗津津地紧贴在一起,唇齿缠绵间温润甘美的滋味让萧暥昏眩。周身满是那人清爽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上来,让他无法抵挡。
他被吻得双颊绯红,眼含春波,完全无力招架,只能在交错的喘息间懵懂地望着魏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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