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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

萧暥手腕一翻,有点沮丧地放下手中的尖牙。

呼邪单于脸色擦黑:“维丹,你来做什么?”

“阿迦罗他跟舅舅的人打起来了。父王你快去……”维丹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单于身后的萧暥,登时忘了后半句话。

“那你就更应该呆在你的大帐里!”呼邪单于愠怒道。

维丹从来没被这样训斥过,赶紧低下头。

“大单于,维丹王子就要是少狼主了,王庭有事,少狼主不该呆在大帐里。”帐门口传来一道清悦的声音,

“否则,几天之后的加封典礼,在诸位部落首领面前,让他如何服众。”

听到那声音萧暥心中顿时一摔,靠,是魏瑄!

他赶紧把他被扯成一字露肩礼服的衣衫拽起来。

泥煤的,老脸还是要的。

呼邪单于觉得这话倒有点道理,脸色稍缓,望着那翩翩然走入帐中的丰神俊朗的青年问,“你是谁?”

“叔,你怎么在这里?”魏瑄一见萧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墨澈的眸子盈盈一闪,“我到处都在找你。”

这一出让众人顿时都懵了,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暥心思飞转,立即就势拍了拍魏瑄的肩膀:“阿季,你怎么会来这里?”

“维丹带我来的。”魏瑄道。

单于疑惑地皱起浓眉,看向维丹:“怎么回事?”

维丹赶紧道:“大单于,阿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和他叔叔走散了。”

“叔叔?”大单于疑惑地看了看萧暥,又看向曹雄:“萧暥有侄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曹雄也是一头雾水。

这两年间魏瑄的容貌变化很大,曹雄一时也认不出他来。只觉得这青年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他只好道:“大单于,我不知道他们耍什么花样,但我敢用颈上人头担保,此人绝对就是萧暥!”

“我们见过罢?”魏瑄忽然回过头看向他。

曹雄蓦地一怔,果然是以往见过!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萧暥的侄子?”

魏瑄道:“我们在天泉山庄见过,你忘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曹雄顿时想起来了。半年前,含泉山庄好像是有几面之缘。

“你是山庄的侍从?”

“你想起来了啊。”魏瑄又露出那习惯性优雅的微笑,“夏侯先生,你还欠着东方教主数千金罢,逃到这里来躲债来的?”

曹雄顿时变色,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什么夏侯!”

大单于面露狐疑:“你不是说你是曹雄吗?”

曹雄急道:“我当然是凉州牧曹满的长子曹雄。”

魏瑄从容道:“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是曹雄?”

“我带着我的私印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曹雄说着手忙脚乱从身上掏出一枚拇指粗的四方印,递给大单于。

大单于接过来,交给余先生:“先生你看这是真的吗?”

余先生正要细看,就听魏瑄道:“看来诸位久在草原,不知中原的行情啊。”

众人一怔,

“什么行情?”

魏瑄顺手从余先生处取过印,带着种观赏的眼光仔细看了看,道,“恕我直言,这种印在大梁城里的铺子里跟石头一样多。”

“你……!你胡说!”

“普通的玉料,两三纹银就能镌刻一枚,工期一到三个时辰不等,视玉料质地和镌刻的复杂程度而定,好的玉料,五金一枚,上等玉料则收十金以上,有些铺子还接受来料的订制,收费则按照镌刻的官阶品级,价格也不一而同,郡守的印章要加三金,州牧的印章要加十金,若是皇室的印章,那就上不封顶了。”

魏瑄侃侃而谈,泰然自若。别说是对中原不甚了解的北狄人,连萧暥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魏瑄这说的不就是□□的吗?

官阶从高到低明码标价,说的有鼻子有眼,别说曹雄已经听得呆若木鸡,连萧暥都要信了。

若是大梁城真可以这样随意私刻假印,他早就带兵把窝点给端了,这还了得!

而且魏瑄说得实在太详尽了。

不同的玉料的制作、工艺、工期,不同官阶的报价应有尽有。这整一个行业标准都出来了!

如果说是魏瑄随口胡编的,萧暥简直不敢相信。

不行,回去要查查,不会真有□□的产业链吧?

曹雄干巴巴地反驳道:“你……你既然说你是琴师的侄儿,怎么对造假印如此了解?”

萧暥一看这哥们,明显也已经信了。

魏瑄莞尔:“夏侯先生,我这人平时就爱吹个牛,所以跟其中几家铺子混得熟,有时候还打打下手,偷学点手艺,就是为了给自己也做枚印。”

说完,他就掏出了他的私印,“余先生也可以看看,我做得像不像?”

他说着将两枚印托在锦帕里交给余先生。

余先生接过一看,脸色微变,“这是……大雍皇室的印章?”

魏瑄似笑非笑,对曹雄道:“夏侯先生是凉州牧的长子,我怎么就不能是大雍皇帝的弟弟呢?”

然后他一摊手,无奈道:“但是要制造皇室的印章价格太高,我就只有自己偷师学着,做了一个玩儿。”

单于问余先生:“这两枚印,哪个是真的?”

余先生道:“看起来都像是真的。”

曹雄一把抢过印章,仔细看了看,忽然瞪大眼睛盯着魏瑄,“他不是装的,他就是晋王!”

魏瑄微笑如仪:“大单于,你看他,当场改口,如此前后不一致。”

呼邪单于阴森的目光转向曹雄:“夏侯先生,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什么山庄的侍从吗?”

“这……我……”曹雄一时百口莫辩,“但我想起来了,他确实就是晋王,我以往秋狩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含泉山庄……”

呼邪单于厌烦地打断他:“你觉得骗本单于很容易?”

曹雄简直要被逼疯了,“大单于,你一定要信我,我真是曹雄,那个人是萧暥,他潜入王庭必有阴谋!”

呼邪单于道:“带下去,五日后杀了祭天。”

“大单于!大单于你要信我!大单于,不要被他骗了,后悔莫及啊——!”

萧暥看向魏瑄,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唇枪舌剑,杀人于无形啊!

偏偏那青年又是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他淡泊从容,处变不惊,惊涛骇浪中犹如闲庭信步。

这气度风骨竟颇有点神似谢映之。

萧暥想起在大梁时,魏瑄跟谢玄首有过一段相处。

武帝不仅过目不忘,且极擅学习。

他忽然生出一种后生可畏之心。如果说魏瑄能学得他的箭术,学他的处事风格,学魏西陵的战术,学谢映之的城府谋略,他能取所有人之长处而为己用,那么今后还有谁能阻挡他?

他萧暥不能,天下亦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萧暥心底竟隐隐生出了一丝寒意。

就在这时,帐幕忽地掀开。

一个浑身浴血的人赫然出现在帐门前。满面的血污已经看不清英俊的五官,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清锐地摄人心魄。

他把豁口的弯刀收入鞘中,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烙下一个深红的脚印。

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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