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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
捧着酒杯的高祖皇帝沉默着将它摆到了一边,脸上的神色带着莫名的古怪,感觉这番交流有一种他很熟悉的风味。
那什么,你这个“大义灭亲”,是正经的大义灭亲吗?
为什么说出来这么怪呢?
【于是他说:
当年,是我家的先王接纳了你们先祖的投靠,所以到了今天,你们才能做我(像牲畜一样)养活着的人民。
你们心里有恶(竟然敢反对我迁都!),所以会遭到刑罚和杀戮。我的先王会(在天界)追究你们的先人,所以你们的先人也不会对你们出手相救,只会抛弃你们,看着你们死掉!】
“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畜民是这个意思吗?!畜民是这样讲解的吗!”
有宋代的学者已经抓着自己的头发近若疯癫:他们早已习惯这个称呼,就好像将它已然视为一个平常的名词。
但是当它突然被拆解,直白地展现出字面意义上的本意,被贬为牲畜的存在,却猛然间感到一种微妙的不适。
它,若是指的是黎庶——他可能也就平静地接受了。
但是,但是这是对贵族说的啊,是对追随着商代先王开疆拓土的官员的后代说的——那不就是相当于对他们士大夫说的一样吗!
宋人学者茫然着一张脸。
他们憧憬的三代贤王,三代贤王,怎么能表现得跟轻蔑他们士大夫尊严的暴君一样呢!
【除了先祖会降下惩罚,盘庚还要继续动用现世的刑罚进行杀戮,警告那些不愿意追随他搬迁的人:
你们思想顽固,不体谅我的苦衷,还试图改变我的想法,都是在给你们自己找麻烦和痛苦。
就像大家都要坐船过河,就你不愿意,还在船里捣乱不安好心一样——那我只好将你扔到水里去。
最后,这位平静的贤王用诱导和威胁结束了这一次的讲话:
“呜呼!如今我跟你们说的,都不要忘了。”——敢忘一个试试看?
“永远感念我的大恩吧!别做自绝于我的事情。”——不同意迁都就是自己在我面前找死懂吗?
“你们只要在自己心里找到公平,就能懂我的道理,老老实实服从。”——我当然是最公平的存在,是你们不能理解我,不能老老实实服从我啊!
“再有不安心、不听话,想搞点为非作歹的坏事的人。我会切掉你们的鼻子,然后再杀掉你们全家,一个不留。”
“那样的话,新都城里就不会再有你们的子孙后人了。”
“去吧!你们这些活人!”
“现在我就要让你们搬迁,给你们建个长久的家!”】
【嗯,这就是商王向来的作风:
动辄用杀戮和神灵的惩罚作为威胁,少有温情,刻薄寡恩。
生杀予夺的权力在王的手中,再高级的贵族也不例外。
所以任何人活着都是王的恩赐。】!
番外1 商,殷商
【盘庚此次的迁徙,司马迁在《史记》中给出的解释,是从黄河北迁到了河南:“帝盘庚之时,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乃五迁,无定处。”】
在荒野之中漫步的青年人抬起了头,望向了那悬在他面前的光幕。尚未被父死、宫刑等悲痛摧折的年轻人,还带着青春气息的面庞上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也不对,这个时代的他理当不会再面对同样的挫折:他是被后世人屡屡提起,又爱又恨,骂过贬过但最终还是放不下不忍心,满怀着敬意喊过太史公的存在。是被今上,那位足够雄才大略,野心勃勃,意欲成就一番伟业的君王注视着的人才。
他依旧在乡间里奔走游历,寻访着各种史料传说,细心分辨择取着他需要的信史部分。但这次,他的身上多了一份目光,多了一份职责。
司马·掌握着刘彻及其爱臣部分风评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因此被好好安抚·但自己压根没想到这一点·被孝武皇帝忽悠得激情澎湃准备写一本比原本自己更好的《史记》·新晋武帝粉头·迁:后世人这个口气,我难道又写错了?
年轻的太史公挠了挠自己奔走途中没办法收拾地多整洁的头发,却没有多少被打击到的不满和抑郁。正相反,这个正值弱冠之年,意气风发的青年,抱着头略有羞赧地笑了起来:
“那么真相该是什么样的呢?”
他认真地等待着后世人的答案。
【而事实上,现有的考古证据证明,实际上盘庚是从郑州小双桥搬到了安阳殷墟,也就是从南向北的迁徙。
盘庚为了这场迁都,在洹河北岸规划了一座大型城池,其规模甚至超过了早商时期的郑州和偃师商城。
——这里插一句,商朝整体的发展是很奇特甚至反常识的。
他们的起源本就显得突兀,目前我们只能揣测,商族大概是一个从南方的海滨之地,一路向北迁徙流动着的,以畜牧水牛、商业贸易和休耕轮耕为生的“游耕”民族。
他们因为和夏王朝—二里头文化之间的贸易往来,发现了夏王朝二元体制下,王族和铸铜族群之间的矛盾,觉得有机可乘,于是和一些东方部族以及夏朝的铸铜族群形成了同盟势力,一举消灭了夏朝的王室。】
后世人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而大部分天幕的观众,也逐渐适应了它这种直白的说话作风——没有什么过多的道德叙事,甚至没提一句夏桀本人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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