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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惊泽无辜地眨了眨眼,认真道:“若是我说方才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六皇子,请问焉二小姐在里头么?”冷不丁地,蔡允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蔡允声音一出,里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回神过后,两人对视一眼,焉谷语精致的小脸整个皱了起来,黛眉更是皱得紧紧的。
陆惊泽拉住她的手腕道:“我陪你去。”
焉谷语低头看向那只拉住自己的手,他的手其实很凉,但她觉得是热的。她担心他的伤势,倒没注意他为何要陪她去,“不用,你趴着,好好养伤。”
她想抽回手,偏偏陆惊泽握得紧,挣扎不开。
不过瞬息之间,他的神色便变了,与方才的漫不经心有着天壤之别。
从礼教上来说,这样是不该的,可在他面前,什么男女有别,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通通忘了。
“怎么了?”她不解他的神情为何一下子变了。
屋里两人不回话,蔡允便觉奇怪,又问了一句,“敢问六皇子,焉二小姐可是在里头?”
“蔡公公,我在里头。”最终,焉谷语还是回了话。毕竟陆赢是皇帝,是彧国的君主,他要是狠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而她承担不起后果。
外头,蔡允接道:“皇上请焉二小姐过去御书房。”
闻言,陆惊泽眸中乍现杀气,他一步□□床榻,靠近焉谷语道:“跟他说你病了,我帮你圆谎。”
耳畔呼吸温热,气息触上皮肤,焉谷语不由缩了缩。她真心不愿去见陆赢,且此刻也没什么法子,只能装病,“蔡公公,我今日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再去见皇上吧。”语毕,她假意咳嗽两声。“咳咳,咳咳。”
蔡允站在门外不动,心道,焉谷语得了风寒还敢来看六皇子,是想将风寒传染给他么?还是说,这是她的托词,因为她不愿见皇上?
“蔡公公,焉二小姐来时被冷风吹着了,确实有些不舒服,去见父皇说不准会将寒气过给父皇。”陆惊泽冷冷地看向房门上的人影,眸光尖锐有神,语气却是病人独有的虚弱。
蔡允伺候了陆惊泽几月,自认对陆惊泽多少有点了解,便道:“好,老奴会如实告诉皇上。”
“哒哒哒。”脚步声远去。
“呼……”焉谷语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清楚,一直装病根本不是办法,她总要去见陆赢的。但她敢么,她一点都不敢。
蔡允一来,倒是叫她记起了父亲的事。她存着求陆惊泽帮忙的心思,但看他这副下不了榻的模样,她又说不出口。
陆惊泽坐回床榻,也拉着焉谷语坐了下来,他侧倚着靠垫。焉谷语的心思简单明了,他一眼便能看穿,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不求自己帮忙。之前她做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欠她人情,好在以后帮她么,怎的这会儿又不求了。
“六皇子,我还有事,先走了。”焉谷语心情烦闷,连带声音也闷了不少。
陆惊泽抓着她的手腕不放,问道:“明日还来么?”
“不来。”焉谷语扭头看向陆惊泽,一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便觉受不住,“我如今是得了风寒的人,哪儿敢再来。”
陆惊泽好笑地挑了挑眉梢,心头情不自禁地荡起一道涟漪,随后,涟漪漫开,一寸寸扩散至整个心房,“说句好听的我就放手。”
“你无赖!”焉谷语张大眼睛,他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我可是斗奴场里出来的,无赖怎么了。”他扬起声,说得毫不害臊,“上次你病着的时候,我去你房里瞧你,你喊我什么?”
“无赖!”焉谷语反应过来,又骂了一句。“扑通扑通扑通……”心跳得厉害。
“喊不喊,不喊我就不放了。”这下,陆惊泽还真耍起了无赖,他松开手,沿着她的肌肤逐渐往下滑落,拇指抚过她的拇指,中指抚过她的小拇指,再整个拉住。
他拉住她的时候,蓦然收紧五指,焉谷语跟着颤了一颤,愈发羞赧。
“不走也好,那你便一直待着,明日全皇宫都能传遍你在我房里留宿的事。”他似真似假地说着。
焉谷语侧眸,她倒是不介意一直待在他的寝殿里,更不介意皇宫里传遍他们的事。但父亲那边委实不好交代,她大概会被罚禁足一月。
至于求他的事,她决定等他伤好了再说。
她狠狠地望着他俊美的脸,恨不得在他得意的面上咬一口。“六哥哥。”她声音很小,几乎是放在喉咙里的,软软糯糯,十分好听,好听得人心尖发痒。
“真乖。”陆惊泽不舍地放开手,倾身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我的主人。”
“……”焉谷语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大概是这屋子里太过闷热,她实在待不住了,一等他放开手便跑了出去。
望着她手足无措的狼狈样,陆惊泽一扫昨日积累的阴霾,心情大好。
他曲手搭在软垫上,估摸着,陆赢的忍耐力自然是有限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男人都无法容忍,何况是一个帝王。相信不日,陆赢便会废了焉问津的丞相之职。
到时,她该会来求他吧。
她若倔强不来,他就去找她。
翌日,永宁宫来了几个新面孔的宫人。
陆惊泽一眼掠过几人,心头冷笑。既然陆祈宁想打听,他怎能不做点什么。
到点,徐太医按时来给陆惊泽换药,原本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可他今日身边跟着个小药童,那便是大不同了。
陆惊泽趴在被褥上,任由太医给他换药。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心想,她这几日应该都不会来,早知便多留她一会儿了。
这时,一道打量的目光从旁传来,陆惊泽侧头看向来人,正是拿着伤药的小药童。见他看去,小药童赶忙低下头。
陆惊泽眯起眼,将儿时喜欢做的动作做了个全。
等上完药,徐太医收拾好东西,小药童低头跟着离去。
那两人一走,偌大的寝殿里总显得空荡。
陆惊泽闭着眼,而今,他是个背后伤重的人,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寝殿里,除了休息还是在休息。
无趣地很。
他将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脑中回忆起了儿时的事。
许多记忆都已远去,可他却记得大半。那些记忆令人作呕,他也不想记得,然而越是不想记得的东西,总是记得最清楚。
“窸窸窣窣”,蓦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放得很轻。
奈何陆惊泽耳力极好,依旧听得清晰,甚至能听出他是哪只脚在迈步。这人靠在房门上,什么也没做,该是在听。
于是,他装作梦魇一般地说着,“娘,我不想待在寺庙里,我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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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门外那人离去, 陆惊泽才睁开眼,幽幽地望着飘动的天丝帐帘。
“呵呵。”他嘲弄地笑了一声。那个疯女人想必是对他的身份起疑了,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派人来打听他。
看来上回那几句话说得还不够清晰, 今日他暗示得这般明显,她总该知道了吧?
之后, 她究竟会如何对付他。是杀了他, 还是认了他,又或是不作为,他很好奇。
“殿下。”没一会儿,猎隼进门。
“是不是辛逐己所为?”陆惊泽闭眼趴在软垫上,挺翘微弯的长睫轻轻颤着, 似乎有点疲惫。
猎隼点头, 简单吐出一个字,“是。”
“嗯,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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