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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张寇锦想,便再信他一次。

翌日。

麋鹿平躺在赤獒的矮房内,心里思量着,那姑娘总来找他必定另有所图。而他敢肯定,她图的东西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那她为何不直接赎人,只敢点他作陪。难道是张寇锦不同意?

他烦乱地想着,一侧身便看到了枕边叠好的白衣。做工质地都是上层,瞧着也好看,就是这颜色他不喜欢。

“姑娘,赤獒在这间。”

没一会儿,张落带着辛逐己进入地牢。辛逐己怕被人认出也带了面具,她今日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长发拢成一股打了个辫子,瞧着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撩得将醒未醒的斗奴全醒了过来,纷纷趴上栏杆。

“又来了个年轻姑娘。”

“不会又是找赤獒那小子吧?怎么就没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来找我。”

“你有貌美妇人还不成么,我们可什么都没有,饱汉子不知饥汉子的苦啊。”

……

听着那些半是夸赞和污秽的言论,辛逐己只取夸赞的,她行至赤獒的矮房前停下,拿着马鞭直接指麋鹿,娇喝道:“出来,我点你三个时辰。”

麋鹿原本还在想事,被辛逐己一指,立马从木板床上站起。他还从未被年轻姑娘点过,心头充斥着紧张与兴奋之情。

张落不屑地望着麋鹿,心道,怎么这脸都毁了也有人点,“赤獒,你出来。”

麋鹿没应声,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从矮房里走出。

辛逐己冷笑一声,拨高调子道:“随我去暖阁。”

麋鹿板着脸紧随其后。他虽没见过这位姑娘,但从赤獒所讲的经历中,他能体会到,她待赤獒很好,是个心善的姑娘。

所以接下来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还真有点异样的期待。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暖阁,侍者用上方悬挂的铁链子将麋鹿的四肢锁住,确保他伤不了人了才关上房门离开。

一等那几人离开,麋鹿主动张开口,正想问几句话,“啪”,只听鞭子划破空气,直直朝他面上打来。

……

与麋鹿换了吊牌后,赤獒一夜未眠,他在想一个人。

离开那会儿,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瞧着像是得风寒了。她那么娇弱,得风寒会如何?

会哭么?他记得,她怕疼。

赤獒干坐在木板床上,望着漆黑的墙壁出神。与麋鹿调换身份是常有的事,他之前并不会觉得如何,可今日,他很不舒坦。

恍惚间,他脑中闪过遥川说的解蛊法子。

一,杀了下蛊的人。下蛊的人有两,一个麋鹿,一个白狮。二,用烧红的签子引出蛊虫,再将它杀死。

都可行。

没了这蛊,他自然不用再听麋鹿的话。

他想了许久,直到夜色落下,直到矮房里的斗奴全都睡下。

他起身去往训练场,按照约定的时间与麋鹿换回身份。今晚,走道里空荡荡的,张落与猎隼没来。

还没走近,赤獒一眼看到麋鹿身上穿的白衣,白得刺眼。他不自然地扭动着下颚骨,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我怀疑我今日见的姑娘跟你见的姑娘根本就不是同一人,若非我脑子聪明,今日便被她阉了。”麋鹿狠狠地说着,双眼泛红,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是么。”赤獒蹙眉。他对焉谷语算不上了解,但焉谷语确实做不出荒唐事。这一想,他心里倒是愉悦了几分。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衣裳,麋鹿瞬间反应过来,用一种类似对待下人的语气说道:“我的衣裳被她打烂了,实在没衣裳穿,便只好穿了你的。你该知道,我才是真正的赤獒,这衣裳本就是送给我的。”

赤獒挪开视线,平静道:“我知道,我只是你的替身。倘若哪日你出去了,千万别忘了我。”

方才有一瞬间,麋鹿分明感受到了逼近的杀气,本想驱使蛊虫,好在赤獒说了下一句,他才及时收手。他站起身,安慰性地拍着赤獒的肩头,“不就是一件衣裳么,等出去了,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嗯。”赤獒落下眼帘,将所有情绪都埋在其中。

“你同我说说那姑娘,是不是特会骂人?”麋鹿问。

“她从不骂人。”赤獒转念一想,她今日没来,难不成是病得重了?也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三月的天又那么冷。

“原来我见的不是你说的那位姑娘,真是晦气,白白挨鞭子了。”说到这个,麋鹿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那日瞧着像是不舒服,该是病了,这几日都不会来。”赤獒一字字说着。不知从何时起,他想出去的念头日渐猛烈。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不用挨那泼妇一顿打了。”麋鹿愈发恼火,临走前,他交待道:“记得打自己几鞭子,小心穿帮。”

“嗯。”赤獒短促地应了一声。

郎有情

焉谷语睡了一觉后依旧昏昏沉沉的,身子虚软,便在屋里多躺了几日。

昏睡间,她总梦到登基后的陆皑,梦到他喜欢拥着她入睡,喜欢蹭她的脖子,还喜欢将脸埋在她的长发中,顺道说一些语气森寒的话。

“我变成今日这模样,你说,该怪谁呢?”

“皇宫里只有我,你也只有我。明白么。”

“你若是不听话,我会弄死你。”

……

这一幕幕的,莫名透着股暧昧。

第四日,贺良舟来了丞相府,来送寿宴请帖。

风铃院的廊上挂着一排青铜风铃,人一过,带起风,便有清脆的响声。

揽月放下帐帘,低头立于一旁。贺良舟负手站在帐帘外,面上几乎看不清表情。“你的病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明晚定能准时赴宴。”想起焉夏致,焉谷语便说了这么一句,“即便我不去,夏致也会去的。”

“身子弱就该待在家里,出去游什么船。”一听焉夏致的名字,贺良舟不由拧起眉头,嘲讽道:“依我看,你这帐帘上的画可比那碧湖的景色美多了。”

焉谷语听得不甚舒服,心道,他跟焉夏致还真是般配,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再说话时语气便冷了几分,“良舟哥哥,我要歇息了,多谢你来看我。”

贺良舟鼻尖哼出一声,他转过身,用一种别扭的声音说道:“下次你再去游船记得找人陪着,若是实在没人,可以来找我,我近来不怎么忙。”

语毕,他逃似的走了。

等贺良舟走远,揽月才关上房门,偷笑道:“奴婢觉着,贺公子喜欢小姐。”

“别胡说。”闻言,焉谷语沉下脸,指正道:“他心悦的人是夏致。”

“哦。”揽月撇撇嘴。

焉贺两家是世交,加之安陵郡王五十大寿,这样的场合,焉家非去不可。

临近黄昏,揽月去风铃院喊焉谷语,瞧焉谷语没什么精神便道:“小姐身子不舒服还是别去寿宴了,安陵郡王不会怪罪的。”

“不成。”焉谷语坐起身,睡久了声音糯糯的,像小猫儿一样,“这是礼数。再者,躺了这些天我也想出去走走。”

揽月说不过焉谷语,默然伺候她沐浴更衣。

寿宴是别人的,焉谷语没想抢谁的风头,全往素了打扮,衣裳素,头饰也素,妆容更素,她不比一般人,只求少些是非。

梳洗过后,焉谷语进入前厅,正好遇着焉夏致从另一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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