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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琅进来,满脸带笑地朝乖孙儿招了招手。
“二郎来了,快过来奶奶这边……”
秦琅扶着秦老夫人的手坐在一侧,面色担忧道:“奶奶上了年纪,日后就不要贪杯了,小心夜里头疼。”
秦老夫人倒是笑呵呵地不在意,拍了拍孙儿的手道:“今夜一大家子陪着,奶奶我心里头高兴,不免多饮了两杯,刚刚已经喝了醒酒汤了,无碍无碍……”
听着老人家固执的话语,秦琅也只能无奈作罢。
“二郎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秦老夫人想起乖孙儿总是因为读书的事被他那老子训斥,秦老夫人心疼孙子,不免要关心几句。
被问起读书的事,秦琅面上涌上烦躁,恹恹道:“当然有,日日都去,听得头都大了。”
秦老夫人笑,像是在回忆往事,悠悠道:“奶奶记得,你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和大郎一样,天天得夫子得夸奖,如今年岁大了,反倒不爱读书了,真是怪事……”
秦琅听着这些陈年往事,撇了撇嘴道:“奶奶,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现在早不爱读书了,我以后要像爹一样,去征战沙场,做个宣威沙漠的将军!”
秦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但还是担忧道:“好好好,二郎有志向,就是战场凶险,若是可以,奶奶还是希望你同你兄长一般做个文臣,驰誉庙堂足以。”
“对了,最近你老子没有打你吧?”
秦老夫人上回就听老姐妹说了,孙儿被大儿子抽了几十藤条,听声音可疼嘞!
“自然,最近孙儿什么祸也没闯,爹他如何能打我?”
秦老夫人放心了,只是还不忘叮嘱他道:“这样最好,别再惹事,还有,也别去欺负姝儿了,人家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一听到宁姝的名字,秦琅神色凝了一瞬,才不服气道:“她那么凶悍,哪里跟娇滴滴沾边,不来招惹我就好了,我哪能欺负她……”
心头忆起了在亭子里的一幕幕,少女醉酒,罕见地嘤嘤低泣,眼前不期晃过朱红色织锦领口下的雪白丰盈,还有掌心中滑腻的触感。
秦琅的话音越来越薄弱,直至消失无声。
“那就好,那就好,跟人家好好相处,千万别再起什么龃龉,说不定日后就是一家人呐……”
秦老夫人酒意未消,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说漏了嘴,让身侧正给她扶软枕的秦琅身子一僵。
“奶奶,日后是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秦琅软枕也忘了扶,一张脸绷得像块即将要碎裂的石头,话语带着十足的试探。
此刻,秦琅的心里像是有万马在奔腾,嘶鸣声震天,让再容不下别的事。
扯着秦老夫人的袖子,秦琅不依不饶。
秦老夫人自知说漏了嘴,掩饰性地哈哈大笑,神色肉眼可见地发虚道:“老了老了,饮了几杯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天色晚了,奶奶困了,二郎也回去睡吧。”
“奶奶……”
秦琅追着唤了一句,眉宇间尽是求知的焦灼,却得不到答案。
贾婆子也笑盈盈地附和着秦老夫人的话,催促着秦琅回去。
无法,秦琅撩起袍子站起来,看着被贾婆子扶进内室的的祖母,急得在原地踱了两圈才走出延寿堂。
出门的一霎,被外面的夜风吹了几下,再想想祖母那句听着无厘头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跟人家好好相处,日后是一家人……
恍惚间,秦琅好似参透了什么,手脚不听使唤地走回了濯英院。
因着前夜是家宴,学堂便放假了一天,让孩子们好好歇息,因此宁姝倒不用担心第二日起不来,带着酒意睡到了日上三竿。
醋意
酣睡而醒, 宁姝的气色甚好,绾发时,镜中映照着她泛着粉意的双颊,眉目明媚鲜活, 似三月的桃李, 娇艳动人。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 秦家姐妹来寻她去逛坊市,宁姝欣然应允。
一方面是她想出去玩了, 另一方面是为着即将而来的端午, 她要去买些五彩丝线回来,等着过节给姑母和姐妹们做长命缕。
时人相信, 系上五彩丝能够驱除邪祟、延长寿命,所以五彩丝又叫做长命缕, 每年到了端午, 人们都要在身上缠上五彩丝, 图个吉利。
甚至在那一天, 陛下还会赏赐受宠的臣子五彩丝, 以示恩宠, 而得赐五彩丝的臣子,则会倍感荣幸。
接近端午, 天气愈发炎热,蝉鸣声也渐渐响起,整日在枝头叫个不停, 吵得人心烦。
告知了长辈, 宁姝同秦珠、秦璎还有秦珂乘车出了英国公府的门。
秦琳的婚期定了下来, 于六月二十出嫁,这段时间秦琳大多都缩在家中绣着嫁衣待嫁, 据说连学堂都不必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姝既为秦琳高兴又失落,高兴她能和自己的情郎终成眷属,也为她很快再不能像姑娘一样同她们玩耍而失落。
而秦玥没出来,和秦琳有些异曲同工的原因。
她就要同光禄寺少卿家的赵七郎相看了,最近没什么心思逛街,还托妹妹给她带些五彩丝线回来。
“你说这赵七郎生得什么模样,说不定日后他真成我姐夫了!”
秦珂在丝线铺子里,一边挑着丝线,一边笑着同几个姐姐们笑语道。
秦珠素来是个大胆有主意的,听闻这话,停住手边的挑拣,轻笑道:“那不简单,等相看那日你去偷偷瞧一眼不就成了!“
宁姝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附和道:“你珠姐姐说的对,想知道就去看看,被发现了顶多就是丢个人罢了……”
一边说笑,一边挑好了丝线。
从秦琳到秦珊,一共五个姑娘,再加上姑母和表弟,差不多七八个就够了,那群秦家公子们倒不必她大费周章地去赠,毕竟是外男,送过去还是不太合宜的。
但想着多买些总没有错,她又不是缺这几条丝线的钱,于是一鼓作气买了十多条。
今日她们出门只为逛个新鲜,因而主要在西市活动。
由于出来的时辰较晚,姐妹几人逛了会,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便到了午饭的时辰,几人商议好在外头用了。
秦家姐妹几人领着宁姝到了一个叫做仙客楼的酒楼,说是全盛京味道最好的。
几个姑娘欢欢喜喜着说笑间就进去了。
而就在仙客楼对面,有一家曼陀酒肆,应了好友约的秦琅正在酒肆里一盏一盏地饮着酒,神色沉沉,好似周围轻纱缭乱、舞姿曼妙的胡姬都仿佛不存在一样。
包括裴子风在内的几个年轻公子哥,几乎每一个身边都围着一个陪酒的貌美胡姬,高鼻深目,肤色白皙,充斥着浓重的异域色彩。
“我说二郎,来这胡姬酒肆,连一个美人都不让近身,莫不是最近修禅了哈哈~”
一身着黑袍的公子顺势摸了一把身侧胡姬美人柔滑的小手,对着秦琅打趣道。
秦琅放下酒盏,将思绪拉回来,睨了那黑袍公子一眼,不客气回击道:“我像你?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怀里拉,都不晓得被多少男人搂过了,爷才不要沾……”
“何况,这些个算什么美人……”
秦琅目光在酒肆中央跳着胡旋舞的胡姬面上粗粗扫过,一脸的瞧不上。
“嘁……”
“你小子这眼光,还能见过嫦娥不成,这还不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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