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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阶寅时还没到就醒了,从枯草角落摸出来了针线,补了补衣服,针脚粗陋,但是可以穿,起码不至于漏出腰身。
牢记得昨天庄主的吩咐,不敢懈怠,赶去演武场就直接在角落跪下,腰背笔直坚挺。
这个地方很好,不会打扰到暗堂的暗卫操练,上头还有一小块房檐,太阳来了也可以遮一遮。
挺好的,尘阶心想,起码这次不用被打完再跪,要不然伤药还真不够,坚持四个时辰就可以了。
卯时就有暗卫出现在了演武场上,大家都没看角落里那个人,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专注自己的事情。
巳时尘阶其实就跪不住了,本身就重伤在身,伤药有限,教主那一脚貌似踹出了内伤,胸口闷闷的疼。
尘阶双手在身侧握了握,勉强维持住身形,只是头又低了些。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靴子,尘阶定了定神,看徽标,是暗堂的人,他伏下了身子“属下,见过萧兮大人。”除了他们几人,也没有人敢过来了。
萧兮不说话,也没让他起来,只是盯着尘阶早上刚缝好的衣服看,他们以前从未仔细看过尘阶穿的衣服和佩戴的物品,看他光着身子的时候比较多,现在看看才发现,他这身衣服,光外袍他看得见的就有四五处粗陋缝合的针脚,没散架也是奇迹。
头上的发带都掉色了,黑色斑斑驳驳的,联想到刚才去他那翻到的东西,他猛然想起来,他们这四年没有给过尘阶一份例银,衣服也只有暗堂发放的两套,当时他还动了手脚,给发的是庄里杂役都不穿的粗布。
他这几年怎么活的,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他猛然发现他们几个好像对尘阶的平常一无所知,但明明都在一个院内,却不曾分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萧兮沉默不语,尘阶也不敢起来,就那么爬伏着,这个动作,刚好挤压到伤口,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好一会萧兮才走,尘阶挣扎着起身,又扯到刚才崩裂凝血在布条上的血,疼的他倒吸凉气。
终于挨过了午时,尘阶起身后腿还是抖的,一瘸一拐的往院里走。
这条路是会路过暗卫饭堂的,尘阶闻到里面的香气,吞了吞口水,眼睫垂了下来,想了一会,还是走了。
暗卫的伙食其实很不错,毕竟霁月山庄并不差钱,但是那对于尘阶来讲有个规定,他不能吃,他要是想吃,就必须付一盘菜的二十倍价钱,尘阶付不起,这四年常常会路过,但他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闻过就当做吃过了,尘阶心想。
尘阶回去后就去打水,开始洗昨天的床单和衣物,今天因为罚跪不用做饭,倒也是减了个活。
床单和衣物是上好的蚕丝,不能用木锤敲,只能一点点的搓洗,洗完都申时了,尘阶摸了摸腰间的伤口,感觉有点硬,猛然想起来这衣服昨天浸过血了,到现在还没洗。
怎么办啊,尘阶想,另一件衣服在这次任务里已经被划的补不回来了,一会洗的时候穿什么呢。
虽然这个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内几人,下人只有在他受罚的时候才来给主子送饭,其他时间都是他做,但是他还是不想赤身裸体的在院子里傻站着。
最后尘阶先洗了外衣,生了火烤干,然后再穿着外衣洗里衣,再烤干,他忙活完了这些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都已经日暮了。
胃里突然一阵痉挛,尘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两天多没吃饭了,他迈步像厨房走去。
远处的萧兮皱了皱眉头,他在这看了一天了,才看见尘阶走进厨房,他也不知道明明今天事情很多,他为什么要来看一条对手门派送来的狗,可能是被刺激到了。
他飞身上了楼顶,掀开一块砖,看到尘阶在一个柜子里翻找,拿出一个包袱,摊在桌子上,萧兮看到里面的东西,瞳孔都缩了一下。
三个粗粮窝窝头,一小把野菜。
萧兮以为这是尘阶一顿的量,毕竟尘阶每天的体能消耗很大,这些吃食甚至都有点少。
然后他就看见,尘阶沉默了一会,拿起了一个窝窝头,左右掰了几下,没弄开,拿起来了一把菜刀,劈上去都有叮当的声音,给窝窝头弄成的两半,他又放回去一半,又拿了两颗野菜,仿佛在数家珍一般,妥帖的把剩下的放回柜子里。
尘阶将窝窝头放在一碗水里,等软了之后就用筷子往嘴里扒,吃的真的很香,因为尘阶真的饿了。他拿起那两颗野菜,扯下几瓣烂叶子,剩下的一点点的啃着,品尝着它都滋味,仿佛很好吃一样。
萧兮这次真的沉默了,他认得内个野菜,只长在岳州,而他们上一次去岳州,是一个半月前,而且,这个草,它是苦的,虽有疗伤之效,却无大用。摘了一次野菜吃了一个半月,一顿只能吃半个庄内狗都不吃的窝窝头,而且,这一顿不知道是几天。
尘阶确实很瘦,不至于是骨瘦嶙峋,但是还是比他们几个瘦不少,看上去身影就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倒下。
萧兮被刺激到了,逃一样的走了。
萧兮以轻功隐息为长,被封了内力的尘阶只感觉有一阵风,也没在意,开始收拾碗筷。
尘阶今天有些不对劲,身上疼的厉害,仿佛骨头缝里都有针在扎,早上洗完衣服起身的时候直接爬在了地下,手掌心都蹭掉了块皮,挣扎着又爬了起来。
抬眼便看见一双不染纤尘的雪白锦鞋,尘阶敛下眼睑,俯下身温顺道“见过萧沂大人。”六个人里,只有萧沂偏爱白衣,可能是因为主修医吧,白衣胜雪,尘阶心想。
萧沂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刚从离城的分药堂回来,苍州内些事有萧祁打理,离城的药堂恰巧传来音信,说他要的东西找到了,他便快马去了离城。
现下刚回来,进了院子便看见尘阶趴在地上,一眼便看出尘阶不对劲,脸色白的都不像活人了,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随我走。”尘阶听见萧沂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沉默的起身跟上他,走的踉踉跄跄,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
萧沂的房子在药田旁,采光极好,屋内有着阵阵药香,却是令尘阶最害怕的东西。
迷心,就是出自萧沂之手。
尘阶跟着进了侧房,萧沂的主间,从不让尘阶踏入。
尘阶进了房门便开始脱衣服,萧沂就在一旁看着他这些动作,等尘阶脱完了,他才看向尘阶裹着的布条,皱起了眉。
“摘了。”尘阶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低低得回答了一声便开始解布条。
可惜了,尘阶心想,今天早上刚缠的新药草呢。
倒是未曾想到是这般重,萧沂心想,这次是没想到有个人没死绝,而且疯了一般吊着最后一口气冲过来,他当时正要去拿情报信,距离太近,尘阶直接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绿色的汁液沾在尘阶的伤口上,上面还掺杂了点灰色药粉,委实是不太美观。
萧沂是何许人也,江湖有名的医毒圣手,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来是月株和陈年药粉。
“怎的不去回春堂。”
“…属下,没有钱…”尘阶嘴唇抿了抿,犹豫着答到。
萧沂猛的想起,四年前尘阶有过一次重伤,他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跪在自己的房外一直到晌午,说想去回春堂求点药,自己觉得好笑,便和他说,你可以去回春堂,但是,得付药钱的三倍。
霁月山庄的暗卫都可以去回春堂疗伤,这是回春堂的职责所在,是无需给钱的,当时萧玥刚死,正是他们气急的时候,他当时明明知道尘阶是没有钱的,如果他没记错,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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