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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最后留了下来,只是没有去卧室和江缓一起睡,已经深夜了,客厅的窗帘被全部拉开,天空离阳台很近,压下来,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在闪烁。
电视机从下午就一直开着,江落没心思去看,但他不喜欢太安静的环境,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要有点什么声音可以让他听到,这样会安心很多。
他睡不着,沙发又小,江落躺在上面翻来覆去,不知道为什么夜间还要放娱乐新闻,里面嘈杂的采访声吵得他头疼。从客厅到卧室的这条过道很安静,江缓的房门是关着的,江落从沙发上起来,在闷热的空气中站到阳台边,烦躁地往后撸了一把头发。
楼层高,江落从上往下看,视野里一片漆黑,蝉鸣声很淡,藏在树里,距离他的耳朵很远。
心很堵,像十岁之后的每一年夏天。
关于赵商序,在江落第一眼看到他时,身体的本能与大脑的判断一起做出反应,讨厌,非常讨厌。
没有理由的。
他不懂,哥哥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接吻,那是男人啊。如果是个女孩子,江落还会去试图理解,因为他爸妈经常在家看八点档的言情婆媳剧,江落也跟着看过一点,里面没有任何的事实表明,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所以在江缓敲门和他解释时,江落只觉得恶心。
砸掉江缓送给他的玩具车,江落是后悔的,半夜趁大家都睡着了,他偷摸着打开大门,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去楼下找。不得不说保洁阿姨很尽责,等江落沿着几个垃圾桶找完的时候,他只捡到了被分尸的两个车轱辘。
他别扭,他不想让江缓和赵商序在一起,他祈祷,只要江缓和赵商序分手,他就还认这个哥哥。
只可惜,他期望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江缓高中忙,到后面真的就不和他说话了,江落有时候会偷偷躲在卧室里闷头哭,等哭完,他又趾高气昂地去招惹江缓,很幼稚的说再也不会喊他哥哥了。他会做出一些江缓很讨厌的举动,但只要江缓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的内心就会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是要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没有。
江缓考上大学,搬出去住宿舍,等到大学毕业,又自己买房。这段过程,江落在人生无限的时间里,只得到了有限看到江缓的次数,比如周末,但江缓也不会待很久,因为他不和自己说话。
江落会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好听的话江落不会说,难听的话他倒是一抓一大把。
十七岁那年,临放暑假,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袁棠跑过来勾着他的肩,说:“别回家,打球去啊。”
今天是周五,江缓应该会回家,早晨出门上学的时候,他听到爸妈说要多买点菜。江落的个子很高,腿很长,蓝白条纹的夏季校服包裹住他的身材,流畅而又紧实,充满着少年的朝气。
太阳很大,有点热,江落挣开肩上的那只手,神色不耐地说:“今天不行,我要回家。”
即使每次回家两个人根本就说不到几句话,但江落还是坚持。
只是这一次又一样。
他们在父母面前像是有了默契般,不会当面起冲突。等到了吃完饭各自休息的时间,江缓没坐多久就又要走,江落低着头,很压抑,他不能说出一个缘由,一个能为自己无聊行为而找出的正当理由。
“江缓,外面是有你的情人在等着吗,都不能在家安分待着。”
父母下楼去散步,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缓走到玄关处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皱眉,对江落的言语很不满:“上高中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吗?”
江落背对着他,手里捏着一个矿泉水瓶,他是想要和江缓好好说话,可是只要一想到江缓在外面有其他的男人,他就抑制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
外面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他连家都不愿意回。
“我不会,那你去找会的,找谁,找你的男朋友?”
江缓无可奈何,这些年江落的性格越变越差,在他面前更是一点都不收敛,屈指可数的谈话中,没有哪一次是能好好谈完的。
“你好好操心自己吧,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江落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他从阳台的窗外往下看,没过两秒,就拿着钥匙下楼。他在门口招了辆出租车,一路跟着,摸清了江缓住在哪一栋。
放暑假的前一天,班里组织了聚会,一群未成年只能在大排档门口吃烧烤,毕竟没身份证,酒吧ktv什么的,他们还进不去。
老板知道他们年纪小,没卖酒,桌上撒了好些饮料,江落的衣角湿乎乎的,他推开袁棠的脑袋,起身就说要先走了。
鬼使神差的,他没回家,而是往左转了个弯,径直到了江缓的楼下。
深夜没什么人,小区里很静,江落踩着簌簌落下的绿叶,摸黑到了江缓的楼下。感谢那晚的月光和寂静,江落亲眼看见了赵商序把一束红玫瑰塞进了江缓的怀里。
树叶在他手里被撕成碎片,指尖沾着汁水,江落没刻意隐藏自己,他站在树下,斜洒的月光只照到脚下,面容与身后的夜融为一体,看不清表情。
楼下的人说什么都不再重要,因为江缓看起来并没有厌恶的情绪,甚至于还会对着赵商序笑。
什么人不好,就非得是他。
江落中间见过一次赵商序,是在袁棠的朋友圈里,也许是因为有钱人的圈子都是互通的,在那天,江落分明看见,袁棠的照片里,赵商序搂着一个女人。
江落当时就截图保存,等袁棠回来后,问他:“这两个人是谁?”
“有钱人家的少爷呗,我也不是很熟,听说是学法律的。”袁棠性格好,边啃鸡腿边说:“这个女的,好像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江落的声音陡然提高,他的脸色很烂,像要杀人的前兆:“他不是有男朋友吗?哪来的未婚妻?”
袁棠一愣,咽下口水,说:“哈?没听过啊,他同性恋?”油乎乎的鸡腿啃完,他顺手拿纸巾擦了下嘴:“他们感情好到一起出国留学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江落精致的脸在阴影下愈发难辨,他靠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半晌,才把那片碎掉的钢化膜从手机上撕下来,丢进垃圾桶,咬着牙说:“蠢死了。”
没眼光的江缓,被男人骗了说不定还要帮别人数钱,从路上捡个傻子都比赵商序强。
外面实在太闷了,江落还是回到了客厅,他不困,实在是睡不着。
额头上的疤应该是在慢慢恢复,有点痒。他从冰箱里倒出一杯冰水,猛然灌下去,心脏都被冰的收缩了下,冰箱微黄的灯光很柔和,江落觉得五脏六腑火烧似的,难受得紧。
“大晚上喝这么多冰水,你不想好了。”
江缓突然从身后出现,他不由分说地拿过江落手上的杯子,背着光,看他:“不舒服?”
刚从阳台回来没多久,江落的脖颈还挂着几滴汗珠,江缓觉得奇怪,伸手就要摸。
“我没事。”江落抓住那截细瘦的手腕,指腹在上面轻轻抚摸了下,腕骨硌在掌心,他又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瘦了。”
江缓没动,诚实地说:“因为外卖不好吃。”
手上的温度消失,江落的手重新垂在身侧,他看着江缓的眼睛,瞳孔随着电视机的光影一闪一闪,亮亮的。
江缓靠近他,动作很轻地撩起江落额角边的碎发,看着那道疤:“明天去趟医院吧,再检查一下。”
伤口不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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