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赚钱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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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在老房子里待了一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他趴在床上，头顶上方的视频声变得微弱，他拿起手机看，发现只剩百分之一的电了。

出门只带了手机，充电器还留在江缓的家里，江落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是太阳落山后的昏暗，他的头有点晕，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因为没吃东西，总之现在很不舒服。

老房子这边很热闹，因为刚高考完的缘故，小区广场里还有阿姨们在跳广场舞，绿荫中的阵阵蝉鸣传到耳边，他起身去厨房，冰箱和柜子里全是空的，连一粒米都没有。

“搞什么。”江落啪地一下关上冰箱门，他打开客厅的电视，窝在沙发里。

江缓真狠心，发完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信了，不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也不问自己吃过饭了没有。

晚间新闻里的声音严肃，江落觉得无聊，他调到少儿频道，开始抱着抱枕发呆。

家里在三楼，江落从窗户望出去时，眼前全是暗木色的楼层，几家灯光通明，还能看见正在做饭的一家人，他把下半张脸藏在抱枕下，眼睛胀胀的。

电视机的显示屏忽明忽暗，正是晚间散步的点，楼下的交谈声三三两两，不算吵，但有人气，让江落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他的瞳孔没有焦距，眼神定在高树簌簌的绿叶上面，连大门被打开都不知道。

“没看飞天小女警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落转过头，客厅很暗，他因为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身体还没恢复到十成十，看人的时候有点费力。他抬头，静了一会，才发现是江缓来了。

“你来干嘛。”江落看清之后就又撇过头，语气不好。

江缓拎着买来的饭菜，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他走过去开了灯，客厅顿时亮了起来。

“我看你饿死没有。”

老房子没有铺地毯，江缓穿着西装，不好直接坐在地板上，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坐在沙发上，身旁的软沙发陷进去一块，江缓把茶几往身边挪，他打开一次性食盒，里面全是刚刚在饭店现炒的家常菜。

江落的肚子偷偷摸摸的咕咕叫，他拿抱枕抵着，没发出声音。

“谁要吃你的饭。”江落吸了吸鼻子，竟然有点发酸，莫名的情绪在心底上涌，他搞不清理由，就算在失忆时的傻子身上，都怪他太依赖江缓的关心了。

江缓下班就从工作室赶来，现在爸妈不在了，江落和自己又度过那样让人无法遗忘的三年，不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可能不管江落。

他把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了扶手上，从茶几上拿着一盒米饭，不管不顾地就塞进江落的手里。

江落还想要反抗，就听到江缓说：“别闹了，我今天很累。”

从江落出事那天，江缓就没好好休息过，他要照顾受伤的江落，又要处理和王刚的纠纷，好不容易江落好了，两个人又像冤家似的针锋相对，工作室的案子因为放假而搁置，江缓今天忙了一整天。

想要说出的话堵在喉口，江落撇过头，安静地坐到地板上，开始吃饭。

江缓的胃口很小，平时吃不完的剩饭到最后都会被江落不嫌弃地倒进自己碗里，但现在，他知道江落根本不可能吃他的剩饭，所以江缓吃得差不多了，就拿塑料袋把自己剩下的全都装了进去。

江落看了一眼，没说话。

吃完饭，江缓问他：“你就打算住这儿了？”

“反正不会跟你一起住。”江落收拾茶几上的狼藉，手指沾上油。

江缓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说：“那随你，等会转点钱给你。”

“不需要。”江落把脏纸巾扔进塑料袋，系了个死扣，“我会自己去找工作赚钱的。”

江落低着头，看起来很不高兴，江缓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他靠在沙发里，有些疲惫。

“江落，你想继续去上学吗？”

虽然江落并不是很爱学习，但考大学这件事应该是刻在每个中国人骨子里的，饭可以不吃，学不能不上。他当时为了高考也是没日没夜的学了很久，说实话，江落确实有点遗憾。

关键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

“我的毕业证……”

“有。”江缓知道他要问什么，“我放在柜子里了。”

“哦。”江落干巴巴应了一句，没回江缓问他要不要继续上学的事。

他要是去上学，岂不是又要江缓出钱。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落没说话，江缓就边休息边等他，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江缓坐直，接通了电话。

他在这边连说了好几句“没关系”、“真的没事”，江落下意识用眼神追随着他。

“阿姨打来的电话。”江缓说。

有种被戳破的羞耻感，江缓匆匆转过去，手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谁问你了。”

江缓笑了下，将外套盖在身上，说：“阿姨说，她儿媳妇突然早产，明天开始就不能继续来了，得回老家去。”

“少了个伺候你的人是吧。”

“伺候你才比较多点吧。”江缓说，“我只吃饭而已。”

这话说得没错，当初江缓请阿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照顾失忆的江落，但江缓确实也需要，因为他有点洁癖，喜欢看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而阿姨一向做得很好。

江缓犯困，声音闷闷地自言自语：“这下还得去找新的家政，不知道还有没有做饭又好吃，家务也很会打扫的人。”

江落‘哼’了一声：“你那么挑，谁能干。”

“我付了钱的，一个月一万五。”

“多少？”江落不可置信，“这么多。”

江落上学时，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四百，还是他死皮赖脸找他爸偷偷多给的。

“嗯。”江缓看了他一眼，“既然你想起来了，记得还我钱。”

“？”江落咬牙：“不会欠你钱的。”

这就跟自己算起账来了，江落气呼呼的，他要还江缓的钱，又要想想明天吃饭从哪弄钱，而且他住在老房子，以后水电燃气费肯定都要自己交了。

明天！明天他就要出去找工作！

“江落。”江缓忽然出声，用脚尖碰了下江落的侧腰，“你不是要挣钱还我吗，正好阿姨走了，你来家里，帮我打扫卫生和做饭。”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江落第一反应就是要开口呛他，这是把自己当保姆了？

“就按阿姨的工资来，每个月给你五千，剩下的一万就当你还我的。”江缓表情认真，在和他商量，“你想住这里就住吧，就当在我那儿上班，上学的事你也好好想想，毕竟现在社会上，文凭很重要，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人会雇你的。”

江缓一下说到江落的心坎上了，对于只有高中毕业的他，工作不是说找就能立马找到的，他住了嘴，抱膝靠在沙发上，选择默不作声。

思考了一夜，袁棠在早上十点发来消息，他听说江落什么都想起来了，整个人很兴奋，说要马上开车来接江落，带他出去玩。

江落无情拒绝。

【有事，没空。】

袁棠很不解。

【不是，你能有什么事啊？在家看飞天小女警？】

钥匙在锁孔里转圈，门应声打开，江落把钥匙收进兜里，单手给袁棠回消息。

【忙着给江缓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