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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胃而涌出来的呕吐物窒息身亡了。”

“什么?”白湫廉张大嘴,眼神呆滞地去看警察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说什么?他不理解,他听不懂,“能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唉,才多大的孩子啊,”警察面带怜悯地回头瞧了一眼直挺挺站在那边儿的夏雨一眼,“遭老罪喽,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不说,年纪轻轻就没爹没妈了。”

没爹没妈?白湫廉生锈的大脑终于理会了这四个字背后沉甸甸的含义,他手脚并用拖动自己僵硬的四肢,连滚带爬奔向小雨。

别怕,小雨。别怕,我还在啊。白湫廉狼狈地擦弄着不知什么时候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抽抽噎噎地、悲伤低落地注视着这具矮小羸弱的身体。没人知道,包括小雨的父母,他不大的身躯上有多少道血淋淋的疤痕,他干瘪的心脏上有多少道血迹斑斑的血疤。

夏雨神情冷淡地睨了一眼一旁灰头土脸、嚎啕大哭的白湫廉,哪怕是幻想,小湫哥哥在因为他而悲伤流泪这一事实令他烦躁郁闷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夏雨低垂下眉眼,掩饰住其中充斥令人恐慌的扭曲与兴奋,哪怕是虚假的镜花水月,他也不想让小湫哥哥看到自己这乖戾丑恶的一面。他乖顺地站在白湫廉身边儿,颤巍着伸手接过警察手中已经开了锁的木盒。他激动愉悦到浑身颤抖。

这里面放得该不会是白粉或者一些嫖客的犯罪证据吧,是要让他来再掺和上一脚,让所有罪孽板上钉钉、无处遁逃吗?该死的,全都一起下地狱吧!

夏雨幸灾乐祸地想着,竭力压下嘴角可怖的、不该出现在一个失去双亲可怜孩子脸上的畅意的笑,缓慢揭开虚掩着木盒。

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白色的粉末,也不是一叠叠照片,而是红,令人目眦尽裂的大片大片的红。

一摞摞不算厚的、发黄卷边的钞票被细心整齐地用黄皮筋捆好,每一叠有零有整,红票占了多数,其中一沓上绑着一张小的报纸,上面被清秀的字体大大写着“给夏雨,我爱你”几个大字。写下这六个字的主人像是生怕铅笔写下的字因时间长了模糊看不清,每个字被描了又描,每个字又大又粗,挤满了整张小小的报纸,占满了夏雨整个小小的眼球。

夏雨粗暴地去拽那张报纸,绑着钱的年长的皮筋不堪重负因这大力断裂。这报纸甫一到他手心里,就张大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掌心,势必要在他身上要下一块肉来吞噬殆尽。

夏雨心一跳,手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松开了木盒。木盒咔哒一声碎裂在地,其中的红彤彤的钱飞了漫天,连带着夏雨甩开的那张撕咬他手掌的恶毒的纸。

他身上长年累月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疤痕开始发痒,似有万蚁噬骨。

滚,都滚开!夏雨又气又恼,用力地反复撕挠裸露在外的皮肤。他的指甲有些时日没修剪,已经长了些了,轻而易举就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皮肉上留下了血痕。

恶心,太恶心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仅仅凭着几张废纸就想不费吹灰之力填平在他身上留下来的纵横交错的沟沟壑壑吗?该死,去死!他不稀罕这附骨之疽一般迟来的怜悯!

突然,不断发狂自毁的自己被什么桎梏,这是一道温热柔软的枷锁。是谁拥抱了他吗?在这飓风的风眼之中,有哪个蠢货愿意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一个下水道里的脏老鼠呢?

大概是有的吧。夏雨猛地惊醒,疯狂地扭动头颅,去寻找那道纤细高大的幻影。

不要消失,至少在这个时候,陪在脏兮兮的、下贱恶心的自己身边。

白湫廉的衣服很少,因为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衣服大头便是夏季、秋季校服,各两套,一套穿一套换洗。

就算这地势处的太南边儿,但有时冬天湿冷的寒气也会钻人骨髓,所以再有就是一件朴素的纯黑鹅绒羽绒服。

这羽绒服有些年头了,是白湫廉从以前家里头带出来的。他年纪本来就不大,按理说是一天一个样儿,过了这么多年应是早就穿不下了,还好自一个人出来闯荡后少有吃饱饭的时候,这让他发育迟缓,15岁了和同龄人比起来也是又瘦又小,羽绒服穿到现在没太紧,也就是让他手腕儿露出来一截儿,无伤大雅。

白湫廉倒是有蛮多半袖,花花绿绿的,印满了大大的字与电话号码。家里头原本就穷,又多添了一张嘴,夏雨人才不大一点儿,再狼心狗肺也不能让这么小一个孩子跟着自己这么个糙人一块儿饿肚子。

于是白湫廉便自觉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一到周末就去大街小巷的找活儿干工。发发传单可以白拿一件儿人店里头用来宣传的半袖,去健身房给人家拖地擦窗又可以再拿一件儿。积少成多,衣柜里头不知不觉就堆满了这些为了引人注目故意选择鲜艳色彩的廉价半袖。

白湫廉不拘小节,没有青春期少年该有的矫情虚荣,逢了周末就开开心心地套上一件五颜六色的半袖,满大街乱晃:帮里有事儿就去看场,没事儿就去寻个兼职赚赚钱,找不到就搜罗搜罗些塑料瓶、厚纸板卖给街角收破烂儿那老头。

怎么如此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些?是因为见到了如隔三秋未谋面地小湫哥哥太过激动的原因吗?夏雨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哀切凄楚,戚戚地伸手去抚摸白湫廉瘦削地面颊。

夏雨凄惨一笑,毫不意外,他的手穿过了小湫哥哥的脸,荡起白湫廉身上一圈圈涟漪。镜花水月终究是幻影,再怎么活灵活现也无法触摸到啊。

思及此处,夏雨猛然受了感触:白湫廉其实是有着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对于其他男性来说这高尚的信条,是来宽松待己,然后强加于人的。

可似乎白湫廉只愿用其来严格规驯自己。因为白湫廉在和夏雨组成的家中,他是更为年长的一方,所以烂好心的他无怨无悔就挑起了重担,去抚养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孩子。而夏雨轻而易举获得的这份无私的爱,也不是以巨大沉重的代价等价交换得来的,他仅仅只是轻飘飘地做出了一个微不足道选择。

白湫廉总是在太小太早的时候承担了过多过重的责任,他永远无法记起他也是个可以撒娇撒泼,哭闹耍赖的孩子。

夏雨再也无法控制心里的澎湃的酸涩与恶心隐秘的窃喜,朝白湫廉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然后整个人一下趴倒在小湫哥哥窄小单薄的胸膛上。

夏雨一下子跌倒在地,半截儿身子卡在白湫廉的双腿之间。

于是夏雨就这么怔愣去看去瞧白湫廉,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仔仔细细去好好看过小湫哥哥:丝缎一般柔顺乌黑的半长发懒懒散散地落在肩上,他的头和脸都格外的小巧玲珑,可偏偏有一双大大的、明亮的桃花眼,身材瘦削单薄,这让他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但夏雨知道,这副骨瘦如柴的身体,有着一双可以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威力大的手,以及两条可以把人肋骨踢断的有力的腿。

最惹眼的莫过于落在眉心中间那抹鲜艳欲滴的血痣。夏雨一时被这小小的红痣摄去了魂魄,恍惚间竟回忆起藏在脑海深处那段陈旧的记忆。

在夏雨还处于一个幼稚无知的年岁时,他也耳濡目染从街里邻坊嘴里,对矗立于层层叠叠瓦片砖砾之后那缠绕着霓虹灯、逢了夜晚就亮起来红光的十字架有了懵懵懂懂地认识:绝路问鬼神。若是有想求的,去到里面心里虔诚祷告就能实现。

圣母玛利亚是至圣至明的,慈悲悲悯的她只能听到纯洁无瑕的伊甸园里欢快起舞人儿的祷告,她没有权力将泪挥洒到十八层地狱深处,她流不尽的泪无法浇灭的灼烤油锅的熊熊烈火。

而夏雨正处于那滚烫油锅之中。

妈妈低廉的爱,是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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