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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抬手给自己和太子斟了杯茶,垂眸抿了口。
周胥珩看着他的动作,似是想起什么。
开口问道,“你可是与承安王妃详细说了我们的计划?”
陆璟肆颇觉奇怪,“没有。”
听到他的话,周胥珩倏地勾唇轻笑。
他慢悠悠道,“前几日,承安王妃日日出现在燕府和东宫门口。”
锦王欲谋逆,必会派人盯着承安王府、东宫和燕府。
苏珞浅的出入言行皆在他的监视之下。
她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但却极快地反应过来,乘着马车在燕府和东宫门口溜达了几日。
让锦王确信她正在为了救承安王出来而上下打点,想尽门路。
太子话音刚落,陆璟肆眸色霎时变得柔和起来。
就在他心中感慨自己的小妻子聪慧过人时,周胥珩复又出声,“据孤所知,承安王妃应是不知道你在典狱之中受了刑吧?”
陆璟肆面色骤变。
他当时只是和苏珞浅提了个醒,但更确切的计划,她一概不知,自也不知晓典狱之中发生的一切。
陆璟肆倏地有些心虚,若是苏珞浅知晓他受了伤,应当是会发好大一通脾气。
他抬眸看向周胥珩,后者没什么表情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你终究是瞒不过她的。”
同床共枕、同榻而眠的夫妻,彼此之间万分熟悉。
只要陆璟肆从典狱出来,受伤的事便瞒不住。
祭台,乃大瑨举行祭祀大典的场所,建于宫苑后山。
冬日严寒,满山的绿植落尽,随目一扫,山体都变得有些灰暗,只偶有尚未化尽的霜雪覆之于上。
冬至祭天大典,乃是大瑨最庄严、最隆重的祭祀活动之一。
今日仍旧不见阳光,但下了几日的雪在祭天大典之前停下,便是上苍赋予的特殊含义。
寒风之中,有幡帷被吹得猎猎作响,将所有的阴谋涌动皆隐于之下。
祭台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锦王亦在其中。
只不过,已经被关入典狱的承安王不见踪影。
文崇帝患病卧床数日,终得在冬至前几日稍稍恢复身子,众人皆道乃天意如此,于是越发重视这祭天大典。
迎神敬天,三跪九拜,进俎初献,之后便是亚献礼和终献礼。
“今日祭天,吾以诚心祈求天地神灵,佑我国运昌盛,风调雨顺,人民安康。”
文崇帝话落,一旁的大太监正要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香,然而他摆了摆手,自行几步。
就在这一瞬间,有多支箭矢划破长空烈风,朝着文崇帝疾疾而来。
顷刻间,一旁山侧的黑压压的成千上百名死侍倾巢而出。
太子厉声高喊,“护驾!”
一直守护在周围的巡防营及禁军以极快的速度应战。
祭台之上,文武百官乱作一团,四下逃散,中间夹杂着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和不断高喊的“护驾”。
文崇帝被一众士兵护着,急急而退,直退至神坛边缘。
黑衣死侍被训练有素的士兵缠斗着,一时之间近不了文崇帝的身。
锦王寻了处高石而站,扬声大喊,“暴君草菅人命,荒淫无度,今日祭天大典本王替天行道!”
“杀了狗皇帝,本王保他荣华富贵!”
死侍们闻风而动,齐齐扑向他所指的方向。
太子和大皇子手持长剑立于文崇帝面前,齐心护卫。
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寒凉的山风之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锦王冷着眼看着面前这一切,面上阴鸷奸邪尽显。
眼见着死侍们与士兵混战纠缠不休,局面相持,他倏地仰头狂笑几声,随后瞪向站在神坛边缘的文崇帝。
“你以为就这样而已吗!”
话音一落,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往空中放了个信号。
光亮划破长空。
他狂言道,“狗皇帝,等死吧你!”
紧接着,他跳下高石,隐入一旁的树林之中,暗暗观察着这一切。
而文崇帝自始至终皆以冷峭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眼底寒凉如同这冬至扑啸而来的凛风。
君王威压在这一瞬间尽显,丝毫不像是刚从大病中初愈的人。
然而锦王等来的不是林永睿所带领的数万蜀军,而是本应成为阶下囚,被关在典狱的陆璟肆。
以及他率领的一众士兵。
男人一身玄墨暗纹锦袍,手持长剑,衣袂在寒风中翩飞。
他面色冷凝凌厉,一记腾空凌越加入战局,奋勇杀敌。
她要问个清楚
锦王借着祭天大典在祭台刺杀皇帝的消息传回皇宫。
皇后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免不得坐立难安,面色郁沉。
而按照计划提前带着琮儿来到淳元宫的秦舒凝,在确认好自家兄长带着兵护卫住淳元宫之后,来到皇后身边,宽慰道,“母后莫担心,一切都在可控之内。”
皇后看她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可派人去接锦安了?”
秦舒凝点点头。
眼下主要战局在宫苑后山的祭台,皇宫之内,其他宫殿稍显混乱,唯有淳元宫较为安宁。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计划的便是于事发之时前往怡景宫擒住舒妃,带走锦安。
然而令秦舒凝没想到的是,派出去的人压根没接到锦安。
一炷香之前,怡景宫。
今日祭天大典,各宫皆抽调了下人去布置帮忙,是以怡景宫里有些冷清。
周菁宓自从生病之后,一直养在偏殿之中,舒妃几乎没去看过她,只有几个宫女轮番照顾。
冬日严寒,偏殿里燃着的炭炉里冒出丝丝缕缕呛人的气味。
因这气味,风雪再大,底下的人也不敢将窗牖完全阖上。
守在床边的宫女将帘帐掀起,待见锦安公主仍旧未醒,幽幽叹了口气。
和另一名同伴感慨道,“都说生在帝王家保荣华富贵,可这锦安公主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这两名宫女不过双十之龄,平日里照顾周菁宓多些。
周菁宓是个乖巧可爱的,相处得久了,人心对着她皆会软化几分。
今日怡景宫里尤其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但现下无事,两人便肩靠着肩,一同坐在床前的脚踏上。
“公主受寒怎么也不见好,浑浑噩噩躺在床上都好些时日了,望今日这祭天大典,也能保佑公主能早日康复,再烧下去,别是烧坏了脑袋。”
“我阿爹阿娘说过,落雪不寒,即将落雪和落雪之后,才是最冷的。公主染受寒那日,正是落雪前日,只怕是寒气入体,好得慢。”
“以前我阿娘也说过这样的话,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曾在落雪前受寒生病,那几日我阿娘可着急了,为我请了好几个郎中。”
“家里也因为这样,花光了钱,我阿兄都没钱说亲。”
说着这话的宫女语气恹恹。
正是因为这样,她迫不得已才在病好之后入宫当宫女,只为多赚点钱。
但她垂眸之际,似是想起什么,语气又恢复些许轻快,“但是我阿娘很爱我,对我很好。”
“那次我生病,她一直在病床前照顾我,好几夜没怎么合过眼,还差点因此摔了一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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