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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到极致的表情,说不定会用他手里新铸的剑一剑捅死我和我肚子里这个不该有的孩子。
不如,就让他走吧。陆倾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无理取闹也罢,一心强求也好,即便现在他腹中有了一个不该有的孩子,他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中间隔着家国,隔着仇恨。即便徐戎现在脱下了铠甲,却仍是一身铮铮君子骨,心里仍是清清白白的照着忠君两个字,倒反衬出陆倾的狼狈不堪来。
先动心的人总是输的最彻底。
徐戎不会想到短短几分钟内陆倾的脑子里竟然闪过这么多的念头和想法。他护送陆倾上了马车,临别前又嘱咐道,“臣看陛下的脸色仍是不太好,今日又淋了雨,陛下回宫之后记得吩咐御膳房做上一碗姜汤暖身子。”
陆倾已经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听不出来情绪,“这点小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马车渐行渐远,陆倾把额头靠在马车的窗户边,苦笑起来。徐戎就是这样的人,他永远狠不下心对自己,哪怕是现在自己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仍是像几年前在边疆那时一样习惯性的照顾和关心自己。他长叹一口气,这样的失望和希望交错的反反复复,让他的一颗心也随之上上下下。
他不想再这么煎熬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可雨仍在下。
皇帝告病请了两次早朝的假,吩咐下去早朝依旧,由丞相张泰民主持。这可累坏了年近七十的老丞相,听奏章,维持秩序,简单的折子就由自己批复,重要的留给皇上定夺。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皇上病愈上朝。
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天子驾坐,刘公公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于是官员开始按照顺序上奏。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徐戎站在队伍右侧的前列。刚才行礼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陆倾,才发现几天不见,陆倾整个人都清减了许多。已经四月,众人都换上了轻便的夏季官服,可是陆倾仍是穿着加了薄棉的龙袍,看起来竟然有一种他被这龙袍压住的感觉。
早朝的最后,依然是战事和时疫的折子成了重头戏。礼部尚书李文远道,“皇上,这西边的时疫是越来越严重,前两日已有流民聚集欲发起暴动。形势不容乐观!”
兵部尚书也上前一步,“皇上,西北匈奴屡次进犯,守边的谢将军中箭受伤,将士们也士气大挫,战事实在是迫在眉睫!”
这谢将军名为谢朝柳,是徐戎自小就认识的玩伴。本来是在东边驻守,现在被调到了西北边线去。
谢朝柳受伤了?徐戎在心里啧了一声,心道:不中用的家伙。
陆倾捏了捏山根,沉声道,“宫中吃喝用度节省为之前的六成,剩下的统统拿去赈济灾民。同时下令东边去年丰收的几个州也运粮到西边。派太医院曾治疗过时疫的几个太医到西边去,同时若能研究出治时疫的方子的,重重有赏。”
户部尚书跪下,“皇上英明。”
接着陆倾深吸了一口气,徐戎敏锐的察觉到陆倾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心中没来由的突然飘过一个念头,还未来得及深究,就听到了陆倾的声音,“大将军徐戎带兵多年,骁勇善战,为我朝可用之才。今西北战事紧张,命大将军徐戎带兵前往西北援助谢朝柳。时不我待,后日即刻启程。”
徐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还记得陆倾冷笑着对自己说,“别做梦了,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这皇城半步。”却没想到陆倾真的愿意放自己走。既然陆倾能够下出这道指令,那么想必他应该已经想清楚了,放徐戎回西北就相当于放虎归山,放鱼归水,若是徐戎不愿意的话,徐戎可以这辈子都不再踏入皇城一步。
没有听到徐戎的答复,皇帝用手撑着头接着问,“怎么,大将军难道是不满意朕的旨意?”
徐戎从感慨中清醒,一甩官袍,双膝跪下,朗声道,“臣接旨。”
终于可以离开这皇城,像他日日夜夜梦想中的那样,守在边关,以身报国。
可又是为何,心中竟然空落落的,陡然生出一丝怅然。徐戎自嘲,大概是在这京城里闲散日子过的太多,竟然会有些不舍。
陆倾给即将出征的战士放了今日和明日的两天假,准他们回家探亲。徐戎在这世上的亲人也只剩下徐焕一个。将军府里,徐焕站在一旁捏着手里的帕子,看着管家忙前忙后的给徐戎收拾行李。徐戎也没什么好带的,三下两下管家就已经收拾好了。看着面前收拾妥当的行李,徐焕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作为将门之女,徐焕从小到大送过太多人上战场,也经历过太多突然的永远离别,她知道挽留是没有用的。也只能红着眼眶看着哥哥,让哥哥注意身体,一路平安。
徐戎拍了拍小妹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妹已经长成了这么亭亭玉立的一位少女,“哥哥不在,你可不能没了监督就偷懒不读书。”
徐家世代从军,徐焕从小便耳濡目染,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喜爱的是骑马打猎,最讨厌被闷在屋子里读书。现在眼看着哥哥要走,徐焕也不像往日那样调皮了,不住的点头,“焕儿一定好好读书,哥哥回来若是提问,我一定对答如流。”
徐戎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又耍赖。”
徐焕低下头,眼睛又红了几分,声音都带上了颤抖,“所以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无限的不舍和依恋都浓缩在了这一句话里。徐焕不求别的,只求她的兄长可以平安归来。
徐戎心里一动,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妹妹揽进了怀里。
出来扣在圣旨上。倘若太后没喝下蒙汗药,奴婢就把信给太后看。
熙太后苦笑,这个人还是这样的自私,一点也没有变,他的首选项是利用自己,其次才是让自己成为他的盟友。
可是更可怕的是,自己也一点也没有变,还是爱着他。
于是自己帮他引了陆倾来到了别宫,送了消息给远亲王,远亲王昨日派的刺客并未得手,因而自己今日在桂花糕里下了毒,想送陆倾上路。
却不知道为何在那最关键的一刻,恐惧蔓延上来缠绕住了脖颈。熙太后的手比脑子快,率先打掉了陆倾手里的桂花糕。
熙太后不知道电光火石的那一刻,究竟是哪一个念头让自己没能狠下心看着陆倾吃下有毒的桂花糕。是因为陆倾留了自己做这个太后?还是因为远亲王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利用?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回想起了那个八岁时瘦弱的接过自己手里的桂花糕,低低的说了声“谢谢”的小男孩?
无论如何,现在一切都成了定数。
陆倾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靠在椅背上,犹如一只终于露出獠牙的猛兽,轻轻笑了一声,“太后的撒谎技术实在是太拙劣了。朕和你有什么可叙旧的呢?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太后是不是等着朕一死,就与远亲王里应外合呢?真是可惜,远亲王已经被朕抓起来扔到地牢里了。”窗外的风刮得更加猛烈,像是凄厉的哀嚎,屋子里的灯被风吹灭了几盏,陆倾的脸落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远亲王不是在金陵么?怎么会……怎么会……”熙太后彻底崩溃了,抓着头发不住的重复。
“既然太后这么喜欢这处别宫,不如也别离开了,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陆倾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落在熙太后的耳朵里,熙太后仿佛置身地狱一样浑身发凉。
完了,一切都完了。熙太后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忍不住双手掩面,低低的哭了起来。她没能杀掉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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