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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战斗还在持续,但也持续不了多久,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时,一片废墟的军营里,乌泱泱一片的沮乞人跪伏在了地上。
“收复失地,没空管他们。”
那马背上的校尉,或者说名叫白起的虚影瞥了一眼战报,将纸条丢去了地上,挥手:“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不久秋雨又落下来了。
有着尖叫的嘶喊里,一个沮乞人露出脑袋,伸出手想要向外爬,脸上满是污泥,极度恐惧到扭曲的神色里,朝着周围走动、或填埋的身影大喊沮乞语里的饶命。
没人理他,迎来的只有一只铁铲敲在他头顶,血流如注,然后又是一捧泥泞的土壤扑过去,直到最后凄惨的呼救声喊出,便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只手臂冒出地面,无力的垂着。
一连两日秋雨绵绵。
延绵的营地已尽毁去,两千骑兵短暂的停留,重新上马向着西北面继续前行,铅灰的雨幕里,只留下数个填埋的痕迹。
沮乞人大军尽失,哪里守得住城关要道,更不知来了多少汉人兵马,当得到消息的一刻,不要命的朝玉涧关逃亡,被俘虏的汉人士卒尚还活着的已是不多,被救出来后,拿上援兵递来的兵器,一个个不要命的跟在后面追杀。
有时几十人,有时数百,一股股汇聚起来,成千上万的浪潮衔尾追击,一直推到玉涧关,又推过关隘,一直杀出三百里,将斩下的头颅,按着领军之将的命令,插在婆刹那斥候经过的道路上。
……
出征已过数日,此时的广威城里,主将李安福每日都会来城楼,焦急的等待最新的消息。
风吹过泥沙之地
飞鸟停留城楼檐角梳理羽毛。
渐起的晨阳里,走上城楼的李安福早早来到这里,这些时日来,都睡不踏实,每日一早来到这里眺望,随后才回城里继续等候消息。
唯有两天前,斥候回传沮乞大营被烧令他兴奋的整晚都在府里走动、看地图揣摩骑兵动向外,便再无消息回来。
等待的心情是焦急的,这可事关两千骑兵的生死,还涉及他往后仕途。
想着时,听到脚步声,李安福回头看去,是天师府的道长云贺也上了城墙,负着桃木剑,手握拂尘走到墙垛向往瞭望。
“道长心里也担忧?”
云贺笑了笑,随即也点点头:“已有数日了,贫道掐指推算,皆是上卦,可无法亲眼看到,心里终究是不踏实的。”
“我还以为只是我这样,原来道长也是。”
逮到一样心情的人了,李安福心里兜的疑惑、不安终于可以向对方倾诉,多是关于“那神人用兵如何?”“道长可否算出折损多少人?”“现如今他们打到哪儿”之类的。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时,外面有巡视的骑兵,飞奔而回,看到城楼上站立的两道身影,城墙下方勒马停下,拱手:“启禀将军,我们看到云龙道长与一个和尚正回来!”
“哦?!”
李安福脸上顿时泛起笑容,很快又收敛下去,按着墙垛远远眺望过去,“你可见到军中骑兵一并跟回来?”
“回将军,这倒没有。”
“李将军莫急,军中儿郎悍勇,不会有事。”
云贺笑呵呵的说着,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为何是师兄和和尚回来,那陈道友还有两千骑兵呢?
他看着远处,果然不久,两道身影带着一路风尘回来了,身上道袍、僧袍斑驳暗红的血垢,远远看去有些吓人,待近了,云贺和李安福赶忙下到城门去迎接,稍近一点,便能闻到腥臭味。
“师兄,怎的这般模样。”云贺见状,急忙要施法清楚袍上血垢,在他看来,这有些污了这身道袍。
“不用,就让这些胡人之血留在。”
云龙年事已高,就算是修道中人,在数万人军中边施法边挥剑杀戮,也是会疲惫的。旁边的镇海和尚年轻许多,脸上依旧平淡,只是朝李安福、云贺合掌揖礼,便径直走去驿馆。
两人在房中脱下衣物,沐浴洗漱一番,便在榻上沉睡,一直到下午未时二刻,才睡醒过来。
换了一身新衣袍后,云龙、镇海坐在房中,等李安福过来,便将说起了这几日的事。
当听到骑兵绕袭,围点打援,一点点蚕食胡人营外驻地,到最后破后营而入,四处放火杀人,制造混乱,才将胡人一并围了。
李安福兴奋的拍响大腿,这可大功绩啊!连忙追问下去:“然后呢?两千骑眼下可是押着俘虏回来?难怪这般慢。”
“俘虏……已经埋了。”
“埋的好,埋的……啊?!”李安福笑容僵住,反应过来时,‘唰’的从椅上起身瞪大眼睛,竖着数根指头,“都埋了?!”
“确切的说是坑杀!那领军的神人言,兵贵神速,两千骑不足以看押三万胡人,更没有粮秣给他们吃,索性连夜挖坑分批深埋。”云龙道长端起茶水吹了吹漂浮的茶梗,“贫道随军一行,见胡人残忍一幕,悉数坑杀都是便宜他们了!”
李安福倒不是因为坑杀胡人感到不安,而是觉得这么多人,那可是一笔笔功劳啊,就这么埋了,说不得往后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攻讦他。
“那……那后来呢?兵马可回?”
“兵马神速,解救军中俘虏,一路穿州过县,杀进玉涧关。”云龙也有跟去,收回关隘,一路打进西域地界,看到一帮西域之人战战兢兢的望来,就算身为修行中人,也不免一阵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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