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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给那位恩公的?”
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灵堂外,望着升上云间的太阳,躬下了身子。“老身谢过先生,救我刘府上下。”
风吹过檐下铃铛,清脆的声音远去院外,天光之下,城西郊外,陈鸢将工具抛去车斗,看着车上立起来的棚子,擦去额上汗水。
草丛里探出疯老头脑袋。
“徒弟哎,咱们去哪儿?”
陈鸢坐上车撵,一挥鞭子,在空气中‘啪’的甩响。
“游历山水,看这方世道!”
远处草丛,搂着裤子跑来的老人爬上了车斗,接过徒弟递来的木牌,好奇的戴在颈脖,上面是‘陈鸢’二字。
“师父将来要是再走丢,看看木牌,就不怕忘记徒弟叫什么名儿。”
陈鸢的声音落下,那边的老牛‘哞’的甩着尾巴,拉动车辕,慢慢悠悠走上官道。
“老牛再快点,再快点!”老人扒着木栏兴奋大叫。
吱嘎吱嘎木轮转动声响里,激起尘烟,一路向西而去。
沧澜
长街旗幡风里轻摇,橘猫喵呜着在房顶追逐飞舞的蜻蜓。
通往城门的长街附近,行人过往间,一行两男一女牵着马匹从城外进来,锦衣披风,手握古朴长剑,其中女子一身白衣,外罩青衫,眉梢眼角挂着淡淡清冷,对街上热闹繁杂并不太感兴趣,一旁同伴说话,也只是简单的应对两声。
“杏花巷还有多远?”
“在城西,等会儿到了李府,记得叫声叔伯。虽说是宗门外室弟子,但比你我三人入门早,还是要尊敬的。”两个男子当中,年龄稍大一点的,相貌端正,言语温润,尤其看向一旁的女子,笑道:“师妹,到了那边,可以好生歇息几日,洗洗身上风尘。之后,再返回宗门。”
女子看他一眼,英气而冷然,口中‘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倒是另一个男子,凑上来,拿肘顶了下同伴:“师兄,师姐可不搭理你,吃瘪了吧。”
“管好你自己。”
三人牵马而行,寻着手中地址一路打听,来到所谓的杏花巷,与之前集市没什么不同,唯独不同的,便是附近只有一栋大宅院,青砖古朴,苍松探出墙外垂悬枝叶,显出宁静温和。
“好地方。”
为首的男子感叹一声,便上前敲门,可好半晌都没人回应。
“别敲了,看上面。”白衣女子抬头望去的府门上方,门匾已被人摘去。
“难道搬家了?”
年龄稍小的男子疑惑的看去师兄,后者皱起眉头,他也不知情,只知晓青山县这边有位外室师叔伯,若历经此地,可在他府上暂住歇息。
眼下三人正犹豫去客栈暂时住下,这时不远的街边茶肆,一个青衣老人望着他们,见三人下了石阶,赶忙放下茶杯,快步过去拦下三人。
“三位可是来寻李府的?”
“你是?”
“老朽,原是李府的管事,如今啊……被扫地出门,每日过来在这边驻足片刻看上一眼宅子。”
说话的正是府中的老仆,他赶忙邀了三人去茶肆坐坐,两男一女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伙计添上茶水离开,老人询问了三人名讳。
“老人家只需知晓在下姓秦即可,我三人与李远山有些关系,今日路过此处,特来拜访。”修行中人,游历四方,少有将名字报全,为的就是提防不测。
那边,老人也不见怪,在李府多年,自家老爷的事多少知晓一二,见对方隐晦提及,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位来迟了。”
接着,老人便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三人听,从两家公子相残到下勾碟,屠刘府一字不落的说完。
令得两个男人一阵唏嘘,旁边抿着茶水的女子吹去热气,微微抬了下眼帘。
“那府邸为何变成了他人的?”
“正是后面老汉要说的。”老人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音:“……那周小姐与我家公子是订了婚约的,主家上下都没了,这府邸就都落她一人身上,还把门匾给摘去,老汉去拦,还被她仆人打了一顿……结果没成想,今日一早就听说,周家小姐还有他那县令堂伯,都得了失心疯……”
说到这里,老头笑的咧开嘴,不着痕迹的摸了下眼角。
“我看啊……定是我家老爷显灵了……把他们给弄疯的,一定是这样……”
三人沉默下来,听了会儿唠叨,便起身告辞,出了茶肆,老头追出来,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三人身影。
县衙。
封锁的街道一侧,巡逻的衙役过去不久,三道人影飞纵房顶,悄无声息降到院落,贴着院墙迅速闪去公堂右侧一排厢房,那边是仵作验尸之所,林木高大遮挡阳光,一进到里面,明显感觉气温要比外面低上些许。
几日来的尸体多是停放这边厢房,盖着白布一具具的躺在木桌上。
一阵清风卷过厢院。
屋后的窗棂,轻微的吱了一声,不久,停放尸首的屋里多了三道身影,循着白布放着的木牌辨认名讳,终于在角落找到了要寻的尸体。
“李叔伯……”
揭开白布,李远山的尸身直挺挺暴露在三人面前,肿胀了不少,好些地方已经被仵作动过刀子,又重新缝合好了。
而胸口、腰肋、肩颈多有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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