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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美好的午后的。
可御书房堆积如山的公务让她不得不离开。
催促皇帝的不是所谓责任心,不过是不想下次去坤宁宫再受一次夫郎的念叨。
随着孩子们长大,两位夫郎对她变得更严格了,这叫皇帝很是郁闷。
小公子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妻主,迫不及待想要夜幕降临。
2
皇帝心情颇好地回到御书房,嘴角带着两分难以察觉的弧度。
然而此时御座前却站了个预料之外的人。
文澄景回头对上她的眼时,皇帝并未来得及将这抹微笑收起。
旁人或许即便被允许细看圣颜也瞧不出帝君有什么变化。
可这是她最亲最爱的老师、无数个日夜与她共赴巫山的床伴,她任何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比起太傅苍白的脸色,沈天瑜却显得容光焕发。
她没有让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刻,也似乎完全未察觉他清瘦许多的身段,冷淡地收起笑意。
“太傅找朕有事?”
女人冷淡的声音像在男人身上敲下一击重锤,他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好似下一秒就会站不稳倒下去。
而她始终没再多看他一眼。
帝君在忠诚地履行着不再纠缠的承诺,对太傅来说,忠诚得过了头。
可他很明白,他不配叫苦,这是他自己向帝君求来的结果,他心爱的小皇帝只是一如既往地给予了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太傅努力地滚动一下喉咙,从袖里取出一本锦册。
“丞相昨夜在长林街会见乔装入城的北族使者。”
皇帝终于抬眼,眸底神色不明,她接过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昨夜那场藏在暗流下的对话。
三两眼看完,皇帝发出一声冷笑。
“行了,朕知道了,太傅辛苦了。”
这架势,竟是就要赶他走了。
文澄景不甘心,又问:“陛下知道了,又要怎么做?”
沈天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饱含了太多,让太傅的心像碰了冰一样不住紧缩。
寂静像死水一般漫延,皇帝又打开锦册,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
“朕今夜会到坤宁宫。”她抬眼看他,举起锦册,“带着这本东西。”
“如此,老师可满意了?”
男人的脸色变得像墙灰一样惨白,他不愿再在这待下去了,囫囵行了礼,转身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御书房。
沈天瑜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眉眼间浮起阴郁,她长呼一口气,似乎这样能将胸腔中的郁闷排挤出去。
3
帝君午后到从新侍君宫里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今夜将宠幸新公子将是理所当然的事。
内务府早早做好了准备,特意将楚侍君的玉碟放在托盘中间呈上去。
然而帝君连瞥都没瞥一眼。
“去坤宁宫。”
收到传旨的魏安澜吃了一惊,难得来到门口迎她。
皇帝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要这么做,那必是风雨欲来。
而在看到帝君沉郁的脸色那一刻,皇后的猜想得到了证明,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
“朕有话要说。”她冷静地注视着他,“皇后。”
男人高大的身躯猛地震颤起来,美丽温柔的眸子溢出无法抑制的惊恐。
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此时眼前站的不是他的妻主,而是天下之主,是来审判他的帝王。
大厦将倾。皇后莫名想到这个词。
一国之父的自矜使他维持着表面的端庄,他冷静地吩咐贴身小侍去将密室打开。
他侧身为帝君让出道,低垂着如画的眉眼:“陛下请。”
皇宫每座宫殿的主殿都藏有一座密室,这里连接着宫殿的密道,只有皇帝和宫殿的主人有资格进入。
皇后亲自点起四角的油灯,尽管如此,这个由青石砌得严丝合缝的房间依旧昏暗得令人心慌。
皇帝清冷的脸在昏暗火光的照耀下,显出的尽是骇人的冰冷。
这对习惯了温声软语的爱侣而言是超越一切的打击,魏安澜感到呼吸都皱紧了,妻主决绝的态度比什么都让他痛苦。
“到底发生什么了,陛下?”
爱人惶恐的模样到底是动容了皇帝。她本就不是来摧毁他的,她的目的本就是尽一切可能拯救他。
“作为皇帝,作为妻主,朕希望你能坦然大义地面对一切,皇后。”
她轻声说着,语气软了下来,将一直提在手上的小包递给他。
魏安澜接过打开,里面是或薄或厚的文书和锦册,慢慢摞了一座小山,他无措地看向他的女人,像是在求助。
“看吧,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全看了吧。”
皇帝的声音既轻又缓,却带着不容抗拒地威严。
他不敢再多问,服从地拿起最左边的第一份文书。
才刚看了几行,皇后的瞳孔和手都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在拼命压抑着看完最后一个字时,他更是脸色苍白地痛呼一声,那张薄薄的纸变得烫手似的,他想将它丢出去并站起来远离那堆可怕的文书。
然而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按在他肩头,逼得他在原地一动不动。
“妻、妻主……”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她。
而皇帝像一尊神像,不为所动。
“看吧,看完再说别的。”
皇后颤抖着,泪水不断顺着美丽的脸滑落。
几乎是每看一本,他就要停下来脸色苍白地缓很久,在沈天瑜的无声安抚下不断深呼吸。
整整一夜,帝后都呆在密室里没出来,夜里帝君出来要过几次热茶,能从门缝中窥见一两分皇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终于,在第一缕阳光从通气孔钻进来时,皇后抖着手合上了最后一本锦册,帝君起身安静地为他重新换上一杯热茶。
这次他慢慢喝完了。
沈天瑜将锦册文书仔细收起,将它们恢复成来时的模样,接着坐到他跟前,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不需要像话本子里一样大义灭亲,她即便该千刀万剐,她也是位好母亲。”
她平静地开口。
“你也不需要审判她,将她的罪名说出口,那是皇帝的事,是西厂的事,是大理寺的事。”
“你只需要告诉朕,能不能在看完这一切后,理解接受朕即将让她付出代价的决定。”
密室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皇后的脸色比天牢的死囚还苍白。
“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皇帝的目光长久而专注地凝望着他。
“那这个位置上的人将不再是我。如果你不接受,我就只是沈天瑜,只是你的妻主,你清楚的,我向来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只是……”
他惨笑着接上:“只是,断头台上就不止是我母亲了。”
沈天瑜没接话,低头摩挲指间的玉扳指。
“我还有资格当您的夫么?”
她奇怪地看向他:“我的夫,什么时候需要资格才能当了?”
男人嗓音震颤喑哑:“叛国大罪,当抄家灭门,九族诛之……”
“汝乃天子夫,国之父,是皇帝的男人,是天家的籍,抄家灭门,与你何干?”
皇帝神情依旧冷凝,语气平缓,一字一句,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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