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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个月国丧,对普通老百姓来不过是数日度日,朝堂上的官员却是度日如年。 更新最快
六月,显赫一时的薛家满门获罪,太子看在薛贵妃的情面上网开一面,没有诛其九族。抄家后,将薛凌南囚禁天牢,薛家其余男丁发配充军,女眷遣送入峨眉山净水庵削发为尼,一干管家奴仆送入供人院发卖。
七月上旬,兆庆帝下葬皇陵,太子刘昙称帝,遣散先帝后宫,奉先皇后瑞氏为皇太后,迁入慈宁宫,奉生母薛氏为西太后,赐住紫薇宫,登基大典则拟定在九月举行。
新帝亲政,临朝头一日,尹太傅就主动上缴了手中兵符,请求告老,新帝感念他劳苦功高,虽接收了他的兵权,却没有准许他离京返乡,而是封了他一个荣恩侯,恩准他在京城养老。并未因为早先宁王争权一事,责难尹家,此举为新帝博得仁厚之名。
兆庆帝帝留下诸多子女,年长如刘思、刘鸩等人获封郡王,封地之官。年幼如刘赡、刘琦都在安陵城内赐住王府,搬出皇宫。
八月中秋,眼看着就要出国丧了,新帝出宫微服私访,却在市井之中遭遇刺客,幸而司天监早有卜到今日祸事,藏在暗处的亲兵将刺客当场捉拿,送往刑部拷问。次日,竟供出是湘王指使的。紧接着便有人揭发湘王在供人院内豢养刺客,羽林军带兵前往查抄,竟搜出大量兵器和火药。这一时间就捅了马蜂窝,牵连出不少官员落马。
湘王在定波馆被羽林军直接带走,送往宗正司关押。
司天监下设宗正司,执掌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这里从来都是皇亲国戚闻风丧胆的地方,数不清多少天潢贵胄有去无还。
湘王从被抓到关进宗正司,从头到尾只了一句话:“孤王要见大提。”
隔天下午,朱慕昭带着余舒来到宗正司监牢,见到了穷途末路的湘王。曾经收押过不少大人物的牢房布置的十分宽敞,有床有椅,桌上还摆有一套茶具,墙角的恭桶每天都有狱卒洗涮,尽管如此,对于湘王这等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人来,还是太过简陋了。
短短一夜,他整个人都憔悴了,然而一身风度无损,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桌边泡茶,水是狱卒烧开的井水,茶叶是寻常的碧螺春,他沏茶的手很稳,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抬头看见站在牢门外的朱慕昭,没有露出半苦大仇深的样子。
“王爷昨晚睡得好吗?”朱慕昭主动开口寒暄,虽然湘王谋逆罪证确凿,他却没有丝毫怠慢。
湘王淡淡地笑开了,实话告诉他:“略有些闷热,睡得不安稳。”
余舒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博弈,没有她插足的余地,她今天来只是做个见证,见证这个曾经离皇位近到只有一步之遥的男人,是如何隐忍到今天。
朱慕昭让狱卒将牢房打开,一个人走了进去,在湘王对面坐下,端起他刚刚泡好的茶水,低头轻嗅,被茶味熏眯了眼睛,赞叹道:“王爷还是老样子,不论是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
湘王自嘲道:“可惜我再努力再用心,该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
二十年前,他本以为皇位就应该是他的,兆庆帝虽然年长于他,但生性平庸,既没有他的才干,也不敌他的名声,可是父皇到最后却将皇位传给了碌碌无为的兄长,将他心仪的女子另许他人。
“王爷这又是何必呢,”朱慕昭好言相劝:“安分守己地做个闲王不好吗,圣上自觉有愧于你,这些年从来不曾委屈过你,你利用供人院豢养细作,又操纵商会大肆敛财,你以为圣上都不知情吗,他只是不想与你兄弟阋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兆庆帝昏聩,他再有不足,不比几代皇帝名垂千古,却有一远胜湘王,便是他有着一颗宽厚之心。
湘王沉默下来,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脑中一幕幕想起过往,竟无言反驳他的话,因为皇兄待他的确宽宏。他不愿就藩,就赐他王府留住京城,他开设供人院,就恩准他买卖罪奴,他喜好玩乐,就给他修筑了定波馆供他夜夜笙歌。
这一切荣恩他不是没有感触,但他就是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不能心甘情愿地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闲王。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后悔的。”湘王摇头苦笑:“我不是败给了皇兄,也不是败给了刘昙,我是败给了司天监,败给了那一卷《玄女六壬书》。”
着,他突然问道:“我那皇侄儿准备怎么处置我?”
朱慕昭目光闪烁,低声道:“今上不比先皇仁慈。”
湘王顿时明了,新帝是不会放他一条生路了。然而他面容冷静,没有惊慌,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余舒,嘴角泄露了一丝诡笑,上身微倾,悄声对朱慕昭道:“只有《玄女六壬书》,没有天命太骨,司天监真地能屹立不倒吗?”
朱慕昭猛地皱起眉毛。
“用不着这么惊讶,薛凌南所知的那些个秘密,都是我泄露给他的,”湘王眨了下眼睛,声音愉悦道:“你,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朱慕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
“你掌管了司天监这么多年,知道了那么多秘密,有没有仔细想过,天命太骨既是大安祸子和破命人孕育而出,那在开国之初,宁真皇后手持《玄女六壬书》,她是哪儿来的天命太骨?”
朱慕昭神色不由地凝重起来,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却一直没能挖掘出真相。
“呵呵,我来告诉你吧,宁真皇后手上的天命太骨,正是她与安武帝的血脉合流。你难道没有发觉,两任大安祸子,具是身上留着皇室血脉的男儿,而破命人,则是肖似宁真皇后的奇女子。你信不信?不一定非要大安祸子和破命人才能孕育出天命太骨,若是能寻到上一代破命人的血脉,再与皇室子弟媾和,或许不能孕育出十全十美的天命太骨,也或许会有相似的作用而未可知呢。”
听完湘王一席话,朱慕昭内心有如平湖投石一般荡起层层波澜,他按捺不动,等着湘王自己揭开谜底。
“百年前的破命人是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公孙婧,她与元峥皇子育有一子,落到司天监手中。后来公孙婧身死,元峥皇子不知所踪。公孙一家满门抄斩,唯独公孙婧一母同胞的幼弟逃过一劫,被忠心耿耿的仆人送出京城,从此隐姓埋名。我这些年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总算是找到了公孙家的后代。”
湘王缓缓起身,走到朱慕昭身后,俯身贴近他的耳朵:“我挑中了一个身上流着破命人血脉的女子,让她孕育了皇兄的骨肉,那个孩子,你想要吗?”
朱慕昭倏尔张目,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刺向身后之人。
湘王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地道:“你该知道我的都是真话,我可以把那个女子连同孩子一起交给你,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要什么?”朱慕昭不假思索地问道,并没有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我如果要的是皇位呢?”
“不可能。”
“哈哈,孤王和你笑。我要的不过是一条活路罢了,我相信你有办法瞒过我那皇侄儿的耳目,送我一家三口远离京城。”
朱慕昭闭目思索了片刻,微微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湘王一身轻松地坐回去,提壶给他续杯,朱慕昭却无心再留下品茶,深深望他一眼便走。
余舒站在牢房门外,等到他出来,她抬脚跟上,一路无言回到了太曦楼。
“太书真地要放湘王离京?”她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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