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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院子里却没一个人睡得着,前厅明亮,赵慧挺着肚壹在铺了几层垫子的软椅上,不时探头看向门外,满脸的焦急,贺芳芝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摩拳擦掌,裴敬手里端着一盏茶,放凉了却没喝一口。

下午余舒在怀仁医馆被带走,贺芳芝先是去找了裴敬,因连是哪来的官差都不认得,裴敬便带着他到城东几处府衙打听,最后形容了官服样式,得知是司天监的官差,两人就回到家中商量对策,一筹莫展之际,薛睿派了老崔来报信,说是会去找余舒,让他们稍安勿躁,在家等候消息。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夜,越等越心急。

“这好好的,怎么就惹上官家了呢,”赵慧急的直落泪,就怕余舒会出事。

裴敬叹气道:“再等等吧,那曹公子并非是普通人家,应该有法子解救。”

贺芳芝走到门口,望了望在院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的余小修,握了握拳头,扭头对裴敬道:“不行,我得上司天监去看看!”

裴敬见状,扭头对赵慧道:“我们去瞧瞧,你在家等。”

赵慧连忙点头,两个男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踏踏跑了过来,停在大门前,车帘子一掀,先跳下个圆脸的公子哥来,撩着帘子,接着又下来一个通身贵气的少爷,但见着紧跟后头被两个人搀扶下来的余舒,贺芳芝和裴敬大惊失色,急忙迎上去,余小修却比他们都要快,一个猛地蹿上去,挽住余舒,随即便认出了一旁的景尘。

“姐、姐,你怎么了—景大哥?!”

不说余小修他们看到景尘如何惊讶,一行人前簇后拥地将余舒扶进了院子·送进了卧房,景尘和薛睿都跟了过去,留下刘昙和瑞林在门外,守礼的没有乱闯女子闺房。

余舒总算挨着床·呻吟一声,睁开肿涩的眼缝,就看到余小修赵慧这一大一小偎在床边,两眼红红的在哭,咳嗽了一声,有气没力道:“快打住,看着你们哭·我身上愈发疼了。”

奈何此人没人有心情和她说笑,薛睿将被子给她拉上,侧身给贺芳芝让了地方,一面告诉他:“左手断了指头,我临时给接上了,您快给看看伤势如何。”

赵慧一听,眼泪簌簌下来,身子一摇晃差点晕过去·裴敬赶紧让丫鬟把她哄到外面去坐着等。

贺芳芝沉着脸色将余舒的袖子捋起,检查了她的左手,刚一碰·余舒就是一阵哆嗦,看她咬牙忍着疼,脖子上血管一条一条绷的发青,在场的几人心中俱是心中不忍。

贺芳芝不禁怒道:“是何人如此歹毒,为让人疼,竟专挑了筋骨处扭断,真是该杀!”

这句话,倒是应了床边几人心声,尤以余小修脸上最恨,他磨着牙齿·小脸上有些狞色。

薛睿十分担忧地问道:“能接的好吗,会不会留下遗症?”

贺芳芝道:“接是能接的好,只是¨唉,小修,你去让厨房烧热水来,再把我房里的药箱和针袋子都拿过来。”

“嗯!”余小修抹抹眼泪·撒腿跑了出去。

听到薛睿和贺芳芝的对话,床上的余舒耳朵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床底下,金宝探了探头,看到这么多人在,又把脑袋缩了回去,顺着床边溜出来,趁人不注意,动作灵活地爬上了衣柜,蹲的高高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下面众人。

薛睿看着贺芳芝给余舒盖好了被子,景尘和余小修立在床前一动不动,他悄悄退了出去,站在窗前的裴敬看了看他,眼中思索。

刘昙和瑞林竟都还在外面等着没走,见他出来,便询问余舒情况,面上担心不假,刘昙是因为余舒同景尘的关系所以对她报以好感,瑞林则是知道薛睿十分看重这个认来的妹子,加之昨晚在忘机楼喝酒她当仁不让的脾气,让他高看她几分。

“我们到外面去说。”

薛睿以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带着两人到马车上,一番私语后,薛睿一个人下了车,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又进了院中。

贺芳芝为余舒固定好手指断裂处,又施针舒活脉络,余舒在这当中就昏睡过去。

“好了,让她睡一睡,我去抓药熬汤,你们先到外头去,让丫头给她擦一擦干净。”

贺芳芝撵了床边几个人到外头,留下芸豆在里头照顾。

余小修站在卧房门口寸步不离,薛睿在椅子上坐下,喊他过来,按按他脑袋,安慰道:“别担心,你姐姐明日就醒了。”

余小修红着眼睛扭过头,问他:“薛大哥,我姐姐是被什么么抓去的,他们为什么抓她?”

薛睿看了一眼站卧房门外的景尘,低声对余小修道:“他们是抓错人了,冤枉了你姐,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不要紧了。”

景尘神色一动,转过头,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解释,眼神黯了黯,便又回头盯着脸前的屋门。

几个人就这么在外面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期间贺芳芝来,劝了他们到客房去休息,就只有裴敬年长一些,熬不住,过去睡了。

天亮时,余舒悠悠转醒,动动脑袋,看到趴在她床边睡着的余小修,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了,咳嗽两声,出声唤醒他。

余小修揉揉眼睛坐起来,一清醒,便着问余舒这里疼不疼,那里痛不痛,余舒怎会实话告诉他疼的要命,只好让他将自己扶起来,又糊弄他去喊贺郎中。

余小修刚一出去,景尘和薛睿便前后脚走了进来,因为余舒昨夜和衣而卧,又在病患中,倒不算是逾矩。

余舒一看见景尘,便先想起他那煞星,碍于薛睿在场,就没有直接问他有没有“祸害”到她这一院子的人口。

她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愁眉紧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薛睿没好气道:“病成这样,你还高兴。”

“谁规定生病就不能高兴了。”余舒睡了一觉,精神好很多,加上昨晚大胜一场,有心情和他抬杠,只是她那破锣嗓子实在难入人耳,好在人不嫌弃她折磨耳朵。

薛睿当然知道她乐个什么,但见她精神好转,还是放了心,有一些好奇地问道:“你昨晚拿的那枚石头,真的是景尘遇害时丢失的吗?”

薛睿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余舒没打算瞒他,就翘着嘴角道:“当然不是了,其实那黄霜石,景尘早在义阳城就送给了我,我当时不识宝贝,意外丢失了它,谁想竟落到纪星璇手中,后来我和景尘进京,你还记得大衍试之前你让冯公子带我到太史书苑的藏书楼去吗,我在那里撞见了纪星璇,看到她手上戴着黄霜,然后就使计取了回来,她却不知这石头是到了我的手上。昨晚我也是灵机一动,才想到拿这个去诬陷她,牵扯上了谋害皇亲的罪名,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解释的清。”

听她毫无顾忌地讲述了诬陷别人的经过,薛睿一方面为她如今对自己的坦白而窃喜,一方面又为她的胆大妄为而头疼。

余舒说完这些,去看景尘脸色,但见他沉默不语,于是问道:“景尘,你怎么了?”

景尘犹豫道:“小鱼,你这样说谎,去陷害别人,是否有违道义?”

闻言,余舒褪了脸上笑容,低声道:“何谓道义,我只知道他们害我在先,我便要以恶制恶。你昨晚也说了,那纪星璇早就认识你,却装成不识将你骗回她家,又带你到司天监来领功,你是心性淳朴不知人心险恶,我却最了解这些恶人,你以为他们只是贪图功劳吗,果真如此,我也不会被抓到司天监受审问,受这一场折磨,我本无意借此做文章,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又如何忍得。你若觉得我错了,来日大理寺请你去问话,你实话实说,就告诉他们,是我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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