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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收拾东西,脱了衣服躺上床,谷江山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此刻理智归位,迟来地后悔自己在地铁上的所作所为,监控怕是将他认作变态,全记录下来。
他叹了口气,本身就是个变态,装什么纯良,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
不大的出租屋里,午夜的世界格外静谧,如同置身于另一个空间,让他有时间想一些事情。
在他的印象里,金弦的家境算不错,虽然仅有几个月的相处里算不上对对方多了解,但看那一身随随便便上千的衣服,还有出国留学的经历,大致也不会太差。
他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生活得还不错的人,为什么会做色情直播,是出了什么事?缺钱?
躺床上的人抓耳挠腮,死活想不出个所以然,想关心地问问,又觉得自己怎么说也不合适,链接的发送听着不过一场意外,他拿起来大做文章甚至表示同情,若是金弦不想被人知道,未免太伤对方的自尊心。
现在还能留在对方通讯录里当个尸体,他说完后若是被推进焚化炉彻底断了路,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
将近一个小时后,睡不着想得多,头发抓成了爆炸头,谷江山自嘲一笑,当年可是他把彼此变成了对方通讯录里的尸体,此刻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五年内没被金弦推进焚化炉不错了,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进了黑名单。
谁能忍受得了一个人忽然间不告而别,再也不联系。
他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相册,加密是为了让自己不去看这些照片,当年狠下心将这些记忆全锁住,想骗过自己,但每一张照片的位置他此刻都能记起。
骗得了谁也骗不了自己。
密码的问题是五年前设置的,那时想着,如果还记着答案,就能打开关于金弦的记忆,如果忘了,就再也打不开了,任他绞尽脑汁,感情会告诉他一切不过徒劳无功,放手是最佳选择。
他看着问题笑了,那笑容像在说问题太过简单,又像在说果然还是忘不了。
问题只有短短六个字——“他最喜欢的书”
他输入“小王子”,尘封了五年的照片显现在眼前,仔细算算没有五年那么长,中间换了几次手机,导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些照片,每次都如这时般,看许久。
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通过网络结成队聚集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初见时谁也不认识谁,靠着一句暗号找到一起来的二十多个人,谷江山放大手机相机倍数想拍远处一棵吊着彩带的树,画面里意外被人闯进。
他暗“啧”一声,要删构图被破坏的照片,点开大图忽然换了想法。
画面里的人背着个黑包,蓝色短袖加黑色长裤,拿瓶矿泉水底部抵住下巴,额头上,一条发带绑着,再往上,恰好风吹起树上的彩带,意外与进来的人相配。
只是重点从树上,落在了人上。
他目光寻路过的人,在路边找到了单手叉腰站着的人,几个小时后,他知道了这人叫金弦,很好听的名字。
相册里由他拍摄的金弦的照片并不多,更多的是大家一起合照,他偷偷摸摸将这些合照里的金弦全截出来,保存上。
他看到一组夜里的照片,心中泛起甜,连着八十多张照片,全是那一晚上拍的。
那时他和金弦的关系已经很亲近,是他们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往前不够熟识,往后苦涩难捱。
北方的夏夜吹凉风,吹得久了穿着条短裤冻腿,支起的帐篷旁架一盏白灯,在黑夜里给蚊虫寻到了游玩地。
谷江山拿两条毯子到外面,走到金弦身后,将毯子盖到拿了杯热可可悠哉坐折叠椅上看夜景的人身上。
他问金弦:“不冷吗?”
“冷了我就进去了。”金弦仰头看站他身后的人,将热可可递到谷江山面前,“喝吗?挺好喝的。”
谷江山接过尝了一口,将唇上的液体舔过,又喝了一口,金弦看着他的动作笑:“好喝吧?”
“好喝。”谷江山回以笑容,将只剩半杯的热可可放回金弦手上,拿了个折叠椅坐金弦旁边,一起看夜色。
夏夜不静,草丛里的虫叫声停不了,前方黑得看不清,谷江山问金弦:“不睡觉一个人坐这儿看什么?”
“看月亮。”金弦回答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脸上的笑容落不下。
月亮快挨山,满月前几天的月亮差一小半,却极为明亮,照得看月亮的人眼里仿佛也盛了一轮明月。
金弦忽然没来由地来了一句:“带我去月亮上。”
他说完,笑了,谷江山也笑了,笑他:“你是被谁蛊惑了心吗?”
金弦笑而不语,继续喝着热可可看月亮,谷江山侧头看着金弦失了神,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金弦一顿拍。
手机凑到面前,金弦嫌弃地向后躲:“你干吗?”
“给你拍照,你眼睛真漂亮。”
金弦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却没阻止谷江山的动作,谷江山拍照键按得手快酸,得意地说:“以后我一张一张翻过去就跟看视频一样。”
金弦推开快贴他脸上的手机:“你直接拍视频不就行了?”
“对啊。”谷江山才反应过来,连忙切换成拍视频模式,还没开始录制就被金弦的手压了回去。
金弦:“行了,别拍了。想转转吗?”
谷江山收回手机,看着苍茫夜色,想不明白能去哪里玩:“这么晚了去哪转?”
“我想去骑马。”金弦看向谷江山,却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自顾自地将毯子裹在身上朝马场的方向走。
谷江山连忙追上人,将身上的毯子裹紧跟在金弦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全靠手机手电筒撑着,谷江山和金弦站在马场外,在安静的风声中相视笑开。
金弦:“关门了。”
谷江山:“明天来?”
金弦:“明天说不定就不想来了。”
手电筒将面前的栅栏影子拉得极长,随着谷江山手上的角度改变变化形态,金弦微微侧移,身子紧贴谷江山玩手电筒的胳膊。
栅栏的影子不再变,风声归于安静,偌大的草场里,只听得到虫鸣,混合不明显的呼吸,谷江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金弦看着栅栏的影子,声音不大:“有点冷了。”
谷江山想说回帐篷去吧,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贪心了,不想这么快结束这场碰触。
他近距离看金弦的脸,想从这张脸上的表情中看清金弦忽然如此的意图,只是冷吗?有没有别的原因?
比如像他一样,靠近和碰触全是故意为之,因为心脏想要被这些只有自己清楚的隐秘填满,因为虽然会紧张但是这样做之后愉悦会更多,因为喜欢。
露出点破绽吧,让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栅栏的影子依旧不动,风吹仍然没声音,草丛里的虫鸣还是吵,谷江山微微低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想要吻上金弦的唇。
金弦扭头到另一边,紧张而略带干涩的唇擦过他的脸侧,谷江山动作止住,抬眸看避开他的人。
金弦很快地扬了下嘴角,不看谷江山:“我想去看枫叶。”
没有丝毫破绽。
谷江山收回目光,稍前倾的身子移回原位,无奈:“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那夜,谷江山驱车一百多公里,带着金弦找到了一片枫树林,彼时太阳快东升,天光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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