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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我早该发现卡尔必须死的,他的高傲与自大已经让上面的人抛弃了他。”
那莫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沉默良久问道:“为什么?”
桑基幽幽一笑,“他们不需要一条不听话的狗,卡尔太有个性了,也太过残暴。————那莫,你的手在抖。”
那莫用另一只手稳住枪,枪口压在元释伊胸口上,来回复桑基的话语。
可帘外恶魔般的低语:“你再怎么学卡尔,即便你手里有枪,对我来说依旧没有任何威胁。”
那莫颤抖道:“你不要逼我。”
“你会对曾经帮助过你的人开枪吗?”桑基没等那莫开口就代替回答,“你不会的。元释伊比你年龄还小两岁,他在全国最好的高中读书,他跟我们不一样,不该被这里的腌臜事牵连下水。”
那莫反而被惹怒了,反问道:“那我的妹妹就不无辜?只有你们称作是‘人’,我们从雅图帕出来就天生是一条不如你们的牲口?”
桑基这样自私利己的人,永远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在三六九等里,自己处在上层就敢无所顾忌的压迫下层人。
“我们为什么要被称作下等人,凭父母亲?就因为我妈妈是妓女吗?”
那莫疼痛到无所畏惧,连心口都在颤抖。他受够了这里的丛林法则,这里对他们来说生存空间太过狭窄。
桑基不为所动:“可是你们连户口都没有,政府不会承认你们的存在。”
————“哥,别说了,我害怕”元释伊听了半天,破口来了一句。
帘子外的人闭了嘴,此刻那莫的精神已经临近边缘。人被逼到绝路不一定会绝地反杀,但一定会发疯。
车轮急刹之后,一声熟悉的啼哭钻进那莫耳膜,朝门外看去,那莎南被两个人挟持进屋,整个人狼狈不堪。
下属把那莎南丢在地上:“老大,这小东西犯毒瘾的时候真疯,逮谁咬谁。”
桑基黑眸深沉,倦懒地倚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金织叶的毒瘾可不好戒,卡尔有告诉你戒毒方法吗?”
他知道答案,同时那莫知道这人很在意回答,他曾听桑基问过卡尔,这是第二次。
“让那莎南进来。”那莫冷着脸,刻意不回答吊桑基胃口。
可桑基反而不再问了。
只见那莎南在原地扑腾,声嘶力竭哭诉:“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莎南。”那莫轻声哀叹。
要不是自己没有管好那莎南,她就不会丢,也不会被迫染上毒瘾。要不是自己莫名惹上这么多事,那莎南也不会如此落魄。
母亲在时,她是最天真可爱的,可如今他这个哥哥给那莎南带来了什么。
桑基打断那莫的愧疚,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到哪里去,你们有身份证吗?有钱能买票离开雅图帕吗?”
“那莫,你离开卡尔你就什么都不是。”
句句说到那莫心坎上,那莫却听到了另一层意思,面色煞白道:“你想干什么?”
“我们谈笔合作怎么样。”
桑基踩住那莎南的衣角,让那莎南怎么也爬不进去,“我给你妹妹一个身份,给她一个利于成长的家庭,自此她不再是雅图帕的孩子。而你,要替我做事,用你最擅长的方式。”
“我最擅长的?”
那莫再不懂人事也明白了,桑基曾说待卡尔死后,自己的价值比卡尔还大。
他是个妓子,无论那莫承不承认,他已经深陷于此。那莫此刻无力反驳,一切都不是他能掌控的,疲惫到用麻木来包裹自己。
他说:“我怎么相信你,你这样的人反悔是很正常的。”
桑基面色无异,像在谈论外面天气一样:“你已经输了,门外都是我的人。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我反悔之前答应我,或者现在开枪杀了元释伊,但结局不会变。你要是杀了我弟弟,你知道后果。”
面色苍白如纸,那莫没有怒骂也没有崩溃痛哭,无神的眼眸恍若一滩死水,他扯下头上的深色头纱,把早已握出汗的手枪丢在地上。
他绝望呢喃一句:“我从出生就输了。”
那莫凭一口气下床抱起自己年幼的妹妹,无论那莎南如何哭都没有反应。
“我答应你,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但那莎南必须离开。”
那莫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一个卑贱到没有姓氏的下等人,是名妓的孩子,拥有姣好的面容与身姿,能轻易激起食客的新鲜感与欲望,他终究跟母亲一样。
元释伊亲眼见证那莫的反抗、崩溃、妥协,像是残缺的月亮终究还是掉在了地上。
他深陷其中:“那莫哥哥,你”
桑基一把掀开帘子,呵斥道:“不想死就闭嘴。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再敢来雅图帕,我就在你另一条腿上开一枪。”
元释伊愣怔问:“那莫哥哥会怎么样?”
“与你无关。”
车里,那莫屏蔽掉任何声音,轻拍那莎南的背来安抚她。可自己的泪水却不自知趟过脸颊,眼眶红润。
那莎南伸手擦去,往那莫的怀里蹭了蹭,呜咽着断断续续说:“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以后我乖乖的,不离开哥哥半步。”
“嗯,要乖一点。”那莫紧紧抱住那莎南。
这场闹剧终究落幕。
那莫知道自己逃不掉也用事实证实了这一点,当时卡尔用枪对准自己是因为早已预知了一切吗?
那他为什么不开枪?
白云悠然自得,黑夜长眠不醒。
车停了,停在sel门口,那莫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这座金色堡垒,是多少人的噩梦。
赫蒂哭丧个脸,从里面跑了出来:“那莫,那莫?你没事吧。我们都没想到卡尔突然死了,他可真短命啊。”
那莫径直往里走,没去搭理她。
她眼睛一亮,又说:“你抱着的是那莎南吧,小姑娘长得真像你妈妈。”
那莫脚步一滞,扭头问:“你收了卡尔先生不少钱吧。”
她直言:“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又把手腕上的金银收进袖口里,“像卡尔先生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敢去接触。————诶,那莫,你等等我。”
那莫视若无睹爬上第三楼,桑基下属拦住赫蒂,她还在叫嚷着什么情谊,那莫砰地关上了门。
太熟悉了,一切如原样,那窗户、镜子、还有床,似乎下一秒卡尔就会从门外进来。
那莎南下地扒拉身上的泥土,“哥哥,那个阿姨是谁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那莫长舒出一口气,找门外看守的人带几身衣服和擦伤药物进来,再给浴室放热水,这个妓院只有三楼能通热水。
看里面的泥脚印,她们经常进出接水。
莹莹水汽蒸腾,那莫朝门外喊那莎南进来。
那莫蹲下问她:“有哪里痛吗?”
那莎南将擦破皮的胳膊举起来,“这里疼,还有牙。”她张开嘴,舌头顶了顶松动的大牙,疼到龇牙咧嘴吸哈两下。
仔细瞧感觉不严重,小孩子正常换牙而已,那莫难得弯眉:“那莎南长大了,换牙期也该到了。要是实在疼,哥哥帮你拔掉怎么样?”
那莎南并没有回答,扭扭捏捏着,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说:“哥哥,我撒尿那里也疼。”
心脏咯噔一下,那莫霎时间都忘了怎么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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