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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弃无相魔门,选择万佛宗,选择嗔怒禅,从来不是为了修行,为了修佛,而是为了获得实力后叛逃,为了报仇,为了杀尽一切海族。

想到一切已经败露,青鲨心里一阵气恼,打算承认了便算了。

他想抽回他的手,却没抽动,被她死死抓住手腕,他不由得更加气恼。

“干甚么?你……”

她倏地一笑,打断他。

“这样杀如何杀得完,师叔教你一招。”

什么意思?

他心头不解,拧紧眉头,却见她一挥袖,鱼虾鲨蟹填满的沧溟海一分为二。

又一挥袖。

噗哧。

从极远的天边刮来黑沉沉的乌云,死死地压住了十个太阳,天色眨眼间便暗了下来,衬着尸山血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这时,四面八方袭来遮天蔽日的龙卷风,浩浩荡荡的气势仿佛要攻破所有阻碍。

龙卷风侵入沧溟海,它所过之处,传来海族痛苦的哀嚎声、求救声。

海族的尸骨在龙卷风中碾碎成灰,只剩下一滩滩血肉渣滓、鱼眼珠子,血液的汪洋又重新填满了沧溟海。

仿佛大型的绞肉机关,活着的海族在哀嚎声中四散逃离,被抵不过擎天踏地的龙卷风。

海族们被撕裂成两半,而后在呼啸的风声中碾碎成灰,徒留一滩血雾。

青鲨原以为她会狠狠教训他一顿,把他赶出嗔怒禅,甚至把他赶出万佛宗,向所有人宣告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她没有。

没想到……

她就这么立在尸山血海上,血液溅上她的衣袍,溅在她脸上,她从白色的世界中一步踏入他的黑色世界中,挥挥袖便是血光冲天。

而宛如修罗一般,微笑杀戮的她,竟比白衣胜雪时的她更让人心跳加快。

她垂眸看向他,微微勾起唇角。

“爽吗?”

青鲨狠狠地点头,从心底喊出一个字。

“爽!”

作者有话说:

观邪:我的意思是让你用爱感化他!!

和光(点烟):爱?那是什么?

85岛礁

◎为什么是它们吃我们,而不是我们吃它们呢?◎

这世上,出生便带着记忆的人不多,不巧的是青鲨恰好是其中一个。

他记得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的事情,十三年的人生被拉得像三十年那么长。

在这十三年的人生中,他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儿。

很多时候,他看着一脸傻笑的方天,都会忍不住疑惑。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傻,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甚至随便出手相助,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来到万佛宗,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看着那些人洋溢的笑容,听着他们不足轻重的烦恼,他才明白,有病的人是他。

他不知道幼时的伤痕会追随一个人多久,但是,每当他合上眼,那些血色的过往就在眼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他出生在一个黑暗的洞穴内,仅有一点点微弱的光透进来。

洞穴的四壁常年湿润滑腻,小小的硬壳生物横着爬来爬去,时常在他睡觉时咬上一口,空气中弥漫中浓重的海腥味,日日夜夜哀嚎声与哭泣声此起彼伏,从未停过。

五岁以前,他从未离开过洞穴,他只见过母亲。

母亲早出晚归,每日带回来的食物只有一点稀碎的海草和一小块酸臭的肉块,两人靠着这点食物,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从一出生开始,母亲从未伸手碰过他。

如果喂饭时不小心接触到了,她会尖利地惨叫一声,然后狠狠地拍开他的手。那一天,他不仅没有晚饭吃,夜里还会失去唯一温暖的草垫。

她望向他的眼神,既愤恨又厌恶,其中还夹杂着某种难以理解却深入骨髓的情感。

她时常望着他头顶的鳞片出神,而后忍不住睁大眼睛,使劲摆手,退到角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感情叫做恐惧。

青鲨永远也忘不了,她第一次抱自己时,那双温暖的大手,就算是几层草垫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么暖和。

可是,那双手似乎被冰块冻着了一般,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她的脸上浮现出古怪而畅快的笑容,接着她的手缓缓上移,掐住了他的脖子。

喉咙好像被大石头压住,难以呼吸,他只能听见她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

他快要晕过去的前一秒,隐隐约约看见一只鱼头的怪物冲进来,揪住她的头发,像倒提着拖把一般,粗暴地扯走了她。

一连几天,他都没再见过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他慢蹭蹭地走出了蜗居五年的洞穴。

漫天的光泼下来,一时之间闪花了他的眼,扶住洞穴的石头,他才站住。

这里是深海的一个岛礁,不大,他站在高处的洞穴都能看见岛礁的边界。

岛礁包裹在一层薄薄的气泡内,里面充满空气,外边是无穷无尽的深海和虎视眈眈的鱼虾鲨蟹。

岛礁的边际上层层叠叠累积了无数洞穴,就像森林中被打碎的蜂巢一般,密密麻麻挤在一处。

岛礁内生活着许多人,有的长得和母亲一样,有的是长得和他一样的怪物。

他们看见他的那一刻,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微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接着脊背又弯曲下去,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般,继续手头的事儿。

一个鲨鱼头的海族走来,把他带到岛礁的边缘,指着气泡外的一滩破布,大笑着说那是他母亲。

那块水域是浅浅的粉色,与四周的海水颜色决然不同。

红色的碎屑在水流中上下起伏,几十只一脸餍足的鱼虾挑衅地盯住他,接着冲进粉色的水域内,撕碎了那块破布。

五岁以前,他只见过母亲。

五岁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母亲。

鲨鱼头在他脚上戴上沉重的镣铐,然后把他扔进人群中,吩咐他们看好自己。

脱离洞穴,进入群居的族群后,他学会的第一个规则叫阶级。

那些长相奇异的海族是主人,同他一样戴着镣铐的人族或混血是奴隶。

当奴隶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儿,因为他永远也分不清主人们的心思。主人们笑脸盈盈地讽刺完他的长相,乐得捧腹大笑,可是转身间那鞭子又落到了他背上、头顶。

他时常怀疑,到底是哪里惹主人不开心了。

白天,他跟在奴隶群中,听主人的吩咐,建房子、活泥土、敲蚌壳、挖珍珠等,各种事儿都干过。

晚上,混血小孩子们同女人们睡在一个大洞穴里。

小孩子们睡得很快,可是女人们总是躲进洞穴最角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恐惧地紧紧盯住门口。

不久,一只只长相奇异的海族醉醺醺地走进来,拖走一个、又一个女人,就像那一晚拖走母亲一样。

夜里,除了潺潺的海流声,还有沉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哀鸣声、痛骂声、呵斥声、闷哼声……

每日每夜,他伴着这样的声音入睡。

每天都有人消失,时不时又有没见过的人加入奴隶的队伍。

新加入的人痛骂痛哭,寻死觅活,青鲨看不懂她们在难过什么。

被打得比她们惨的人多了去了,就连他受过的伤也比她们重、比她们多,她们到底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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