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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的触感使两人陷入尴尬。

齐蕴本来想亲亲她的脸,没曾想,亲到了唇。

他呼吸一滞,心跳蓦地加速。

唇瓣相贴,触感不可言说的美妙,齐蕴眼一闭,想要舔一舔,舌尖刚伸出来,还未品尝到甘露,侧颈间蓦地一疼,眼前发花,“唔……”

他捂住侧颈,拉开彼此距离,怯生生看着周染宁。

小宁儿打他。

周染宁站起身,淡声道:“殿下不是幼齿孩童,这等玩笑开不得,若殿下再有意逗弄,咱们就各走各的。”

她生气了!

齐蕴赶忙站起来,去拉她的手,“我、我……”

周染宁挥开,冷然地迈开莲步,唇角还残留着一丝属于男人的气息,扰乱思绪,这让她觉得不安,深知他们走得太近了。

齐蕴追上去,“你别生气!”

周染宁不理他,走进西卧,合衣躺在美人塌上。

齐蕴哪能让她睡冰冷的塌,小幅度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去睡床。”

周染宁翻身背对他,闭眼道:“天色不早了,殿下安寝吧,等除夕过后,我们就启程北上,再耽搁下去,宫里恐有生变。”

齐蕴蹲在塌边,小狗似的哼唧道:“你别生气。”

周染宁不理,齐蕴心里焦急,却不敢再烦她。

夜里静悄悄的,除了翻身发出的布料摩擦声,再无其他。

周染宁睁开眼,望着被月光映亮的轩榥,陷入迷茫,齐蕴之于她,是天上皎月,除了远观,还要抱有敬畏之心。他心智受损,与她亲近并非出自本意,等他彻底康复,又会怎样看她?恬不知耻吗?

经历过陆绪,她再不想与权贵牵扯,何况,齐蕴是太子,是大雍今后的帝王,为稳固皇位,定会充盈后宫,身边少不了燕燕莺莺、如花美眷,在那些身世清白的女子面前,她算什么?

下堂弃妃?

不是她世故,而是不得不去考虑今后的日子,与其被朝臣诟病,被宫妃唾弃,不如一个人活得潇洒。

周染宁单手抵在额头,眸光空洞。

齐蕴趴在床上,偷偷打量她,只要周染宁稍稍一动,他就呼吸一滞,内心里,怕她不告而别。

各怀心思的两人,辗转一夜,都未入眠。

除夕讲究馈岁、别岁、守岁、分岁,天还没亮,肖家人便早早起身,打灰堆,期盼来年逢凶化吉、实现心愿。

灶房内燃起炊烟,刚一进去,就能闻到浓浓的燃柴味,有些辣眼睛。

肖柯咳嗽两声,端起熬好的药来到客院。

周染宁看着黑乎乎的药汁,问道:“这是什么药?”

“独门秘方。”肖柯坐在槐树下,道:“趁热喝,等过了年初二,你就能恢复容貌了,到时候,大雍又多了一个倾城绝色。”

周染宁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容貌,可面对抉择时,还是倾向于医治,试问,哪个女子不在意脸蛋呢?

徐福来和齐蕴静静陪在左右,没有干扰她的决定。

稍许,她端起汤药一饮而尽,眼前浮过一帧帧画面,屈辱的、悲愤的、绝望的、崩溃的,全然随着最后一滴药汁吞入腹中,消失不见,她告诉自己,初阳冉起时,人要向前看。

后半晌,肖家人互相馈赠礼品,也就是“馈岁”。

徐福来将一枚翡翠平安扣塞进齐蕴手里,“祝咱们殿下岁岁平安。”

齐蕴腼腆一笑,红着耳根看向周染宁,直白地索要馈岁礼。

周染宁掏出一个刚刚缝制的荷包,系在他腰间,敷衍道:“祝殿下年年有余。”

齐蕴高兴,拉住两人的手,“我也给你们准备馈岁礼了。”

他掏珍宝似的掏出三个泥人,捏的是一个老人和一对男女,开怀地笑道:“这就是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

徐福来眼眶发酸,没有应声,他不知自己能陪伴他们多久,一辈子不分开恐怕是允诺不了了。

周染宁同样没有应声,齐蕴重掌大权那日,就是她离去之时,这等承诺,她没办法许诺。

齐蕴不知他们二人所想,拉了拉徐福来的手,“徐老给小宁儿准备了什么?”

徐福来笑着递给周染宁一张纸笺。

周染宁不明所以,拆开一看,登时惊住。素笺上留有先帝力透纸背的字迹,这赫然是一封“免死”手谕。

徐福来解释道:“先帝驾崩前,将此授予我,想着能解我燃急,但如今,我用不上了,转赠给女侯,希望女侯在遇险时能够逢凶化吉。”

周染宁卷好手谕,递还给他,“我不能收。”

徐福来没接,“那先替我收着。”

周染宁僵着手臂,最后缓缓垂下。

徐福来挑眉问:“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

周染宁敛了敛情绪,收起手谕,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毛绒绒的手捂,“早就缝制好了,一直忘了给您,也不算是馈岁礼。”

手捂上绣着几朵绣球,很精致漂亮。

徐福来有些感动,风雨中行走数十年,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用心的赠礼。

齐蕴瞅了瞅做工精美的手捂,又瞅了瞅自己的荷包,心里有些酸,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解下荷包,递给周染宁,“帮我在上面绣朵花。”

“……”

齐蕴提出苛刻要求,“要比徐老那个绣的好才行。”

“……”

没办法,周染宁拿了回去,坐在桌边一针一线地绣。

齐蕴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她,心里有股子冲动,还想碰碰她,又怕她生气。

周染宁头未抬,淡声问:“殿下盯着我作甚?”

齐蕴一本正经回答:“我在看你脸上的斑淡了么。”

周染宁摸了下,“淡了么?”

“没看出来。”

周染宁也没太去留意,翌日绾发时,发觉黑斑小了点,她仔细照了照,佩服肖柯的同时,又生出想拜师的想法。

前半晌,她又喝了一碗药,闲来无事,继续绣荷包。

齐蕴拿着纸糊的风车进来,递给她看,“肖铃送我的。”

周染宁缝歪了一针,点点头,“殿下去跟她玩吧。”

齐蕴赶紧放下风车,像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找她!”

周染宁抬睫,有些好笑,看向桌子上的风车,“挺好看的。”

“不好看。”齐蕴凑近她,“你绣的荷包才好看。”

周染宁挑眉,“那殿下还让我返工?”

“手指疼吗?”齐蕴抓起她的手,呼呼吹了几下。

周染宁似被他的手烫到,收回手,继续绣花。

齐蕴瞥见她脸上的斑淡了不少,惊喜道:“你快看你的脸。”

周染宁唇畔一翘,没说什么。

齐蕴兴奋地围着她打转,“看样子,肖柯没有吹牛,那明日,你是不是就能恢复容貌了?”

“希望吧。”

临近傍晚时,周染宁觉得不太舒服,体温飙升,脸色煞白,整个人昏昏沉沉。

齐蕴急死了,揪着肖柯来到西卧,肖柯为周染宁把脉后,闲闲地道:“脱胎换骨懂不懂?”

齐蕴没好气道:“她要有事,我杀了你。”

“你这傻子戾气怎么这么重?”

齐蕴揪起他前襟,“我跟你讲真的呢!”

“行行。”肖柯扯开他的手,“在我掌控之中,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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