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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顾孟成发了狠,扣住季修齐的肩膀就要卸掉。
两人皆是188以上的个子,在市中心最贵的套间里,以最原始的肉搏,毫无技巧地你一拳我一拳攻击着对方。
羊毛地毯逐渐溅上了猩红的血迹,季修齐的眼镜彻底报废了,两侧嘴角也都破了彻底。
顾孟成亦复如是,打到精疲力竭,两人才停手,异口同声:“你和徐回周什么关系?”
瞬间诡异的安静。
彼此都明白了,这才是今晚核心,不是为了黎湛,是徐回周。
顾孟成嗤笑,吐出一口血唾沫,嘲讽说:“看到他和黎湛长得像,动心了?你以前可是说过,和黎湛是友情。”
季修齐没回,他捡起摇摇欲坠的眼镜,此时也没有了洁癖,指尖抹掉镜片的血迹,重新架回鼻梁,淡声说:“别打徐回周的主意,这次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他走到门口,这时身后响起顾孟成阴鸷的回答,“我也警告你,徐回周我势在必得,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自己掂量。”
季修齐打开门走了。
他没走电梯,走的消防楼梯,他毫不在意顾孟成威胁,但他想到一件事。
他从未问过,徐回周是否有喜欢的人。
然后徐回周没回答他,又似乎回答了。
深夜的市中心,依旧比其他地方热闹,偶有路人,瞥见季修齐衣服、脸上满是血迹,纷纷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季修齐仰头望着月亮,扯着还在做疼的嘴角,轻声呢喃。
“徐回周,晚安。”
徐回周没有回陆家,照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开到了陆溯带他去过的那片芦苇荡。
老城区都是低矮的房屋,停在芦苇荡旁,徐回周降下车窗,带着青草气息的夜风灌进车内。
他打开了车灯,开了手机。
一共有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青年顾孟成,悄悄往水壶倒着粉末。
徐回周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季修齐没有动手,他旁观了他们对他的谋杀,默许了他的死亡。
或许那一刻,季修齐甚至庆幸着他的死亡。
因为他考了理科第一,因为他发现了季修齐为了学习吃药……
尽管早有准备,徐回周喉咙还是涌上汹涌的液体,他来不及放手机,松手丢开,开门直奔河沟边上蹲着呕吐。
却吐不出,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全挤压成一团,堵在他的喉管里,身体里装满了恶心,却无法释放。
徐回周无声干呕许久,直到那股恶心感稍稍消散,他缓缓抬头。
河的对岸,远处还亮着零星几盏灯,他静静望了很久,才起身回车开了一瓶水漱口,然后重新坐回驾驶室,捡起手机继续。
第二张是一张纸,徐回周放大图片,发现是“他”的遗书。
这次不是他的笔迹,沈屿澈不会暴露他会拓他的字,电脑打印了这封遗书。
时隔十年,徐回周第一次看到了属于“他”的遗书——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答应你们的事,只能食言了。
我努力过无数次,想要撑下去,陪着你们一起开心地活下去,但我办不到。
活着太累了,我忘不了勒在妈妈脖子的那根绳子,也忘不掉爸爸挥向他自己的刀。
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假如我没有出生过,妈妈不会产后抑郁,爸爸不会怀疑妈妈出轨而冷暴力,也许,他们都不会死。
你们不知道,每次面对你们,我都在强颜欢笑,我笑不出,我理解不了,人为什么会笑,在我短暂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值得欢笑的事。
或许有过,遇到了你们,我亲爱的朋友,家人。
不过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不告而别,不用找我,让我的血肉在森林里腐烂,长眠在没有人的世界。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愿你们以后一切安好。
黎湛。】
徐回周很平静了,他保存好照片,划到最后一张照片——
月光下的彼岸花海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红光,清瘦的少年站在悬崖边,一只手抵上了他的肩膀。
季修齐的抓拍很精彩,抓住了宋明彦那瞬间的复杂表情,惊慌、害怕,又满是怨毒。
那个夜晚,彼岸花里果然藏有很多人。
徐回周基本确定了那晚的情形。
宋明彦约他去悬崖边谈话,季修齐知道他喝了顾孟成下药的水,跟着他到了彼岸花海。
在他药效发作时,宋明彦推他下了悬崖,季修齐则藏在彼岸花里,拍下来这一瞬间。
唯独没有沈屿澈。
沈屿澈就像从未参与过,推他的那只无形的手,被沈屿澈完美藏在了阳光偶像的皮囊里。
但人总会有缝隙。
陆溯,便是沈屿澈的致命缝隙。
徐回周退出相册,给陆溯发了一条信息,“你现在是早上吧?”
没有回复。
陆溯的手机没信号了,他找了两名当地人做向导,带着daylight进入了加纳齐落山的深处。
已是深夜,向导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和陆溯说着,“我们是小时候听长辈提起过,山里有一棵高大的野花椒,但从来没人真正见过。”
此时距离他们进山一天一夜了,经验丰富的向导都累得走不动了,就地找了处平坦地搭帐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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