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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如果过于耽于享乐就会丧失一些感官上的灵敏和对于细枝末节的思考能力。比如殿下此刻双手被锁在了自己床头,眼神中居然还透露出些许不知所措的迷茫——
范闲立在床边冷眼瞧他。指尖挂着一支小巧的钥匙在打转,乍然抽离的穴口里有些许浊白的液体滑落至腿根,李承泽看得眼热,范闲却好似全然没注意到似的,随手捞了件二殿下挂在一旁的袍子批在身上:
“鉴察院新制的小玩意儿,压制八品以上的高手有点困难,但对付殿下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是绰绰有余。”
“我们聊聊?”
李承泽觉得自己快被这人气笑了。聊聊?有什么好聊的,要做就做不做就滚,哪个正常人会在这种时候“聊聊”?
“范闲,是不是我太给你脸了。给本王解……”
“嘘……”一根手指贴上唇瓣,范闲的笑容里带着些许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殿下可知道史家镇?”
“你,你说什么?本王不知。”
范闲当然猜到李承泽不会一口应下,干脆换了个问题:“那殿下不如说说,从北齐回来沿途刺杀我的那些死士,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死士?小范大人说什么,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李承泽!”
“嗯?”床榻上的人好整以暇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单边撑着头看他,热辣的视线从范闲肩头未遮住的吻痕一直滑倒腰间,却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挣扎动作。
范闲感觉自己好容易败下去的火又窜上来了,甚至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在这里毒杀皇子,是不是有可能把现场捏造成二殿下风流过度,因马上风暴毙。最后还是决定转头离去,光明正大地做了一回贼——去翻李承泽的书房去了。
虽说对于二殿下的才名耳闻过、也亲历过,但进对方的书房,范闲这是第一次。对于他们这种满腹阴诡算计的人来说,书房好像太过亲密了。一个人研磨写字的习惯,的喜好,乃至于偏爱哪种绿植,喝什么茶熏什么香,软垫要多大的怎么摆放,都能在书房里找到踪迹——那里面会有所有来不及销毁的秘密。
被褥枕榻不过肉体之欢,大家都是成年人,或为欲,或为利,做了也就是做了。但二殿下和范闲这等剑拔弩张的关系自然不敢轻易邀请彼此造访书房的。
范闲赤着脚踏入此处时那人的叫骂声还在耳后萦绕。小范大人虽说被众人高高捧起担了个诗仙的虚名,内里到底还是个爱躲懒的大学生。书架上大多数的书都是一时兴起购置,过后不是觉得粗显无聊,就是过于深奥难懂,最终多是翻两页就束之高阁,最大的作用或许只剩下装点房间。
但李承泽这儿却是多有生气的。
桌上的绿植被精心修剪过;桌角堆的信件有的被肆意划开,有些却保存完好;一本书页卷起半边,其上的圈划懒散地落在扶手边,透过它,范闲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这本书的主人,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坐榻之上。有风时睁眼,绒毛被轻轻往后带,他于是舔舐脚抓、后背,优雅矜持地打一个哈欠,复又睡去。
“想什么呢?”
许是方才想得太入迷,直到被人从身后按上书桌,范闲才后知后觉竖了一身的汗毛,“你怎么……”
话没说完便就感觉一丝细小冰凉的触感划过皮肤,“撬个锁而已,小范大人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说话间那人又毫不客气地挤进范闲腿间,抵着他的腿根深深浅浅地顶弄。
“哈…”
范闲被迫受力,手指堪堪扣住桌角边缘。李承泽是知道怎么折磨他的,这般搓磨简直比直接弄进来还令人难受。内里方才被强行压下去的空虚,腿根火烧般的疼痛无一不在搓磨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我人赶到的时候,整个镇子都没了。”
“二哥的人也太狠了”
太子在大殿前潸然泪下的场景还近在眼前,府衙结案报告上的荒芜与泣血烧得他指节发冷。
“李承泽…”
那人微凉的嘴唇重新落在了他颈间。
“李承泽!史家镇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他这下是真的动怒了——李承泽被他一个手肘撞上了实木书架,身后几斤重的纸书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落到那人身上。范闲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裹足自缚,心里恨他恨到迫不得要人拿命来偿,身体却是违背本人意愿地多次出手回护。好像伤痛在落到对方身上之前,他就已经抢先一步感同身受了。没由来的后怕,无处归因的抽痛,回过神来以后两个人已经又是一身狼狈地滚在了一处。
李承泽好像是被他这一下整懵了,躺在地上振愣地望着他侧边落下的发丝。或许是小范大人泛红的眼眶与嘴角的破损太过惹人怜爱,二殿下一时想叉,多余解释了原本不该说的话,“不管你信不信,火不是我放的。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
“那殿下就是承认和北齐走私了?”
“嗯。还望小范大人怜我。”
卷发随着月光一起落下,李承泽恍惚间觉得范闲一定是盘丝洞里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而自己是他出山后的第一个祭品。
王启年踏着院落里的九重门廊进来时就看到范闲翘着二郎腿坐在台阶正中,手里拿了张单薄的纸业对着阳光在读。
“办妥了?”
见他进来也没抬头,只是出声确认。
王启年闻言拱手,“回禀大人,二少爷已顺利出城。之后一路都有检察院相护,想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范闲闻言也只是轻轻一晒,觉得范思辙理当跪下给自己磕三个响头。毕竟为了保他这位“便宜弟弟”,提司大人可是将自己也舍了出去,还平白挨人一顿奚落。
只是这其中的纠葛王启年此时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明明是略带沉重的事儿,范闲听完却是嘴角微微扬起,将手中方才在端详的信纸递给了他。
“李承泽说史家镇的火不是他放的。但他痕迹销毁的干净,我只找到这个,你着一处去查。务必仔细。”
“……”
“怎么了?”
王启年本想说你俩什么时候变成了能如此坦言利害的关系,他愿说你还真信。结果话到嘴边转了转,还是变成了大人身手不凡二皇子府都敢探的恭维话。
倒是范闲对着老王打量的眼神难得心虚地呛了一下,一甩手中的璎珞,起身就要离开。王启年赶忙追上去,却又与杀了个回马枪的人撞了个狗吃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人急匆匆地说,
“哦对了。此事水落石出前,休要再让其他人知晓了。”
“包括太子和陈院长?”
“尤其是他俩。”
这话说得奇怪,王启年一边揉搓脑门上的疼痛一边还想再追问。谁知一回神的功夫,他家大人早已跑没影了。
京都春日的街景如醉。二层楼阁里是酒楼冉冉升起的炊烟缭绕,往下看,便是无数开春了才想着出来活动的商贾小贩,拿着或精致或敷衍的小件在路旁叫卖。
范闲拎着那一袋葡萄进来前李承泽也没闲着。他昨日得了信儿就派了范无救出城伺机下手将那位范家小友请回都城做客。不过现今既是答应了范闲,到底二皇子的脸面还要,也不便食言而肥。遂差了人去将范无救寻回。这事儿本该谢必安去最为妥帖,但他坚持二殿下身边不能离了人。李承泽这个做主子的一时间竟指使他不动,便也就作罢。
“也好,只是有件事需你去替我打听着。”
“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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