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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队:无忧的爷爷去世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徐槐定定地看着这行字,心头大震,当即给领队打了电话过去。
“喂,徐槐,”领队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无忧现在在你旁边吗?”
徐槐瞥了眼依然闭着眼睛的杞无忧,起身去了阳台,“不在。”
领队告诉他,刚才他给杞无忧的爸爸打了电话,对方说,杞无忧的爷爷半个月之前去世了,他们之前一直瞒着杞无忧,直到昨天早上,杞无忧在网上看到了武协发的唁电才知道。
徐槐鼻腔一酸,觉得很荒唐,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爷爷去世这么大的事情杞无忧的家人却都要瞒着他。
杞无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呢?
会很难过吧。徐槐光是想想就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
领队又说,总局这边虽对此并不知情,但反应很迅速,了解情况之后便立刻安排,派人去杞无忧家里慰问关怀……
领队还说了很多,诸如密切关注杞无忧的心理状态、多安慰鼓励他化悲痛为力量之类的话,徐槐都没太听进去。挂了电话,他便打开软件查看回国的机票,不训练也不比赛了,既然杞无忧想回家,那就陪他回家。
“槐哥,”杞无忧趿拉着拖鞋挪动到厨房,打了个哈欠,“我不小心睡着了……”
徐槐站在原地,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中情绪复杂。
“槐哥?”见他没说话,杞无忧懵懵的,又向前走了一步,想帮徐槐盛汤,“我来盛……”
一阵温暖的气息袭来,他猝不及防地被抱住。
杞无忧僵了僵,“槐哥……”
“别动,”徐槐低声道,“让我抱抱。”
他用力地抱杞无忧,抱得很紧,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翌日中午,雪终于停了。金灿灿的阳光久违地照进来,铺满屋子。
暴风雪彻底结束,航班正陆续恢复,徐槐订好了两张回中国的机票。现在入境仍需要隔离,他们在北京落地隔离完就直接飞洛阳。
天虽连续几日放晴,但积雪却很难融化,徐槐和杞无忧提着行李箱走出门,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洛阳也下了雪,不过道路被清理得很干净,连一点冰渣都没有。
路两旁有很多粗壮的梧桐,叶子都掉光了,只有光秃秃的枝干,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白。
下午五点半,天已经快黑了,天边的云阴沉沉地压了下来。街道上冷冷清清,北风吹过,吹动的树枝沙沙响起,冷清与寒意扩大数倍,从四面八方侵入人的身体。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十字街,前面有个巷口,经过一家没人光顾的小店,招牌上的字迹磨损,门上挂着军绿色的防风帘。杞无忧走在店门口,要往旁边那条巷子里拐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住了。
汉语里有个词叫近乡情怯。徐槐以前不曾切身体会过,这次陪杞无忧经历了一回。
杞无忧停留在巷口,脑海里回想起这两年发生的事,时而觉得短暂,光阴倏忽而逝,时而又觉得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如同置身于一场奇异的梦境。梦里一无所有的主角开启了冒险,升级打怪,一路成长,最后所向披靡,赢得显赫声名,拂衣归乡。
烫金牌匾依然乌黑,院子里的古槐绿了又黄,武馆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只有归来的少年长大,懂得了人生短暂譬如朝露,还没真正成为大人,就要先学会告别。
最好常来他梦里
杞无忧在武馆门口站了很久,望着眼前的烫金牌匾,迟迟没有进去。忽然,冰凉而僵硬的手被轻轻触碰,一双手温柔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低下头。
徐槐自然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手心慢慢有了温度,徐槐的掌心温热,和杞无忧的紧紧相贴。杞无忧下意识地攥紧了徐槐的手,感觉到指腹之下的手背血管正微微跳动。
他抬头看向徐槐。
徐槐平时很少穿黑色,今天却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挺拔的身影在已至黄昏的暮色里显得沉稳而冷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杞无忧,深蓝色的眼睛如同寒冬中的冰湖,安静而深邃。
悬滞在高空的心好似忽然回落到某个固定的位置,杞无忧胸腔里凭空生出一股力量。
“走吧?”徐槐轻声开口。眼底幽蓝色的浅光流转,冰湖被凿开缝隙,好像在对杞无忧说,别怕。
杞无忧点点头,拉着徐槐的手往前走。走进院门的时候,手心忽然一空,徐槐又收回了手。
家里除了杞愿,还有杞青也在。
得知杞无忧要回来,杞愿试图阻止但根本拦不住,怕他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来,就赶紧告诉了杞青,于是刚处理完丧事回到北京的杞青又立刻买了返回洛阳的机票。
杞青比上次见面时沧桑了些,穿着件潦草的深棕立领夹克,眉间一股掩盖不住的疲态。
“无忧回来了啊,”他听到屋外的动静,走出门来接,一眼便注意到了杞无忧身后的人,声音一顿,“……ryan?”
没有人事先告诉他徐槐也会来。
“无忧——”杞愿紧接着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徐槐她也同样惊讶,“诶?徐教练怎么也一起过来了,前几天冬运中心的领导和教练已经来慰问过了。”她还以为这是局里的安排。
“我不是代表冬运中心来的,我是陪小杞。”徐槐揽了揽杞无忧的肩膀,解释道。
“啊,”杞青诚恳地看着他说,“让你费心了。”
他专程陪杞无忧回来,说明两人师徒情谊深厚,可不知为什么,杞青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谢谢你照顾无忧。”
徐槐颔首,“应该的。”
几人走进屋里,杞愿娴熟地从红木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摆放茶具,这些天她应该没少给前来吊唁慰问的人泡茶。
杞无忧心里很不是滋味,拿起桌上的红铜茶壶去烧开水。
他虽已是成年人,但却从未经历过生死离别,对于丧事的流程一无所知。
他什么事都没做。这个时候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杞青告诉他,丧事已经全部办完了,杞鸿云特意强调过一切从简。杞鸿云这个人顽固古板,但在这方面却十分开明,丧事流程简化,没有通知太多人,没有让子女守孝。没有买墓地,杞青遵照杞鸿云生前的意愿将他的骨灰撒在了老家的山上。
屋子里甚至没有放一张遗照,因为杞鸿云不喜欢,觉得摆屋里太阴森。不过杞愿和茅邈还是去寺里请了牌位放在家里的佛堂,这样可以让杞鸿云找到回家的路。
杞无忧很平静地听着杞青的叙述,爷爷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无数片段从眼前掠过。
他突然想起初一那年,他因为在学校打架被请家长,爷爷把他领回家之后,让他跪在佛堂里反省。爷爷说,习武之人更应该严于律己,不能仗着自己会武术就欺负别人。
这是杞无忧对佛堂最为深刻的印象。
爷爷信佛,但却没有让杞愿和杞无忧也跟着他念佛诵经,而是随他们自己的意愿。
杞无忧以前很少踏足这间位于耳房的小佛堂,只有在爷爷外出很长时间不回家时,他和杞愿偶尔才会进去打扫佛堂更换一下供品。
杞无忧独自走进佛堂。
这是他第一次把这间小屋子里的布局摆设、每一处细节全都认认真真地看一遍。
佛堂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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