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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滚着金边的云,落向苍茫大地,一同照拂席檐而眠的青年。那人身着一袭飘渺素袍,长发皆白,散在青瓦上,好似昨夜下了场小雪,风一吹,自会消融。
白绥被光照得眯了眯眼,待完全睁开,露出一双非人般的银眸,浓黑色菱形竖瞳嵌在中央,尽显冷意。
“卖冰糖葫芦咯,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肉馅馄饨十文钱一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远处传来响亮的吆喝声,人群愈来愈密,很快填满长长的街道。
一群孩童嬉笑追逐着,看到认识的中年商贩,纷纷拥了上来。男子停下板车,迅速布置桌台、调制糖浆,行云流水般,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儿便吹了出来。
“哇,孙悟空!”小孩兴奋大叫。
白绥跃下屋檐,顺手给瓦片清了灰尘,算报答一夜露宿之恩。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礼貌询问,“可有狐狸?”
“有!”男人应道,伸手比划了下,“两文钱。”
白绥付了钱,排队等候。不多时,一只惟妙惟肖的狐狸糖人诞生了,两道狭长的笑眼,翘起的嘴巴,配上两只尖尖的三角耳,显得憨态可掬。
白绥看了看,很是喜爱,随即一口闷掉狐狸脑袋。
好甜。
沾了糖浆的唇角微翘,与被吃掉的糖狐狸有丝缕相似,旁人却是看不清,只觉得他相貌平平,泯然于众人矣。白绥素来喜静,这是他游走人间多年自行摸索的术法。
出了城镇,朝北前行,途径一座村落,所有门窗紧闭,不见人影。白绥望向各家房檐,思索哪座更暖和时,余光瞥见一名老者搀着拐杖朝他踱来,尚未走到跟前,那老者膝盖一折跪倒在地。
白绥面色平常,心中浅浅想道:这在民间好似称为……碰瓷?
“大侠,求你救救我们!”老者以头抢地,嗓音充满悲切。
白绥想说自己不是大侠,薄唇轻启,却懒于解释。
村民陆续从屋内出来,哭喊着跪地恳求:“大侠,您一定要救救我们!不久前,山里来了个妖大王,把我们村里孩童全都抓走了!”
孩童……白绥微微颔首,了解事情缘由后朝着村民口中的虎山窟出发。走到半山腰,遇到岔路,直觉向左,又遇岔路……
最终迷途于森林深处。
白绥是个路痴,其本人却并不知晓。
阳光将大地涂成金黄,一匹巨大的灰狼枕着光芒闭目养神,它太过苍老,毛发几乎褪成花白。听到脚步声,它懒懒抬起眼皮,用虚弱的前肢护住身下的狼崽。那团灰绒不到灰狼半截大,舒舒服服地窝在母亲肚子里,双眼眯成细线,嘴巴翘得老高,略显圆润的三角耳时不时抖动,很是惬意。
白绥没有贸然上前打扰,而是传音于年幼的狼崽:“小东西,你知虎山窟于何处?”他能用灵识与动物沟通,也非绝对,同属犬科的大多可以。
久未得到答复,白绥看向小狼,见其双目圆睁,现出纯粹的冰蓝色眼瞳,却只呆滞地望着他,泪液凝结也不曾眨眼。
莫非,是痴儿?白绥得出结论,遂传音询问年迈的灰狼。
小狼生性调皮,经常趁狼妈妈不注意偷溜到城里玩,一呆就是一整日,它最爱趴在戏台底下看戏,前天刚上演书生赶考偶遇狐仙的故事。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此刻,小狼满含泪水的眼中映着一道从未见过的耀眼光景——那人长发及踝,介于银色与白色之间的,月辉一般闪着碎光,乃至眉毛、睫毛、眼睛都是银辉色的,仿佛苍茫的大雪将世间淹没。
雪可好玩了!越滚越大,冰冰凉凉,就是有点冻舌头……
「带他去虎山窟。」灰狼朝小狼轻嚎一声,似是不愿瞧见儿子一脸没出息的模样,咬住它的脖子,奋力甩出去,这一下几乎耗尽它所有力气,四肢支撑不住,疲软趴下。
小狼被摔得四脚朝天,接着又乐颠颠跑了回来,绕着狼妈妈转圈。妈妈,我带他去虎山窟?真的可以吗?妈妈妈妈!
灰狼虚弱回应,浑浊的眼睛紧紧锁住白绥,似在嘱托遗言。
得到妈妈的同意,小狼抖了抖被阳光晒得分外蓬松的毛发,步伐稳重地飞向心上人。离得近了,淡淡的冷香扑进鼻腔。
好香!好好闻!
小狼大胆挨近心上人,忙不停用黑润的鼻子吸嗅,比半边身子还大的尾巴勾住对方小腿,摇晃着屁股可劲贴贴。
心上人伸手抚了抚它的脑袋,轻轻梳理毛发,素洁的料子转眼沾满灰尘。
他好温柔哦~小狼尾巴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小东西,走吧。”心上人开口。
声音也好好听哦!小狼尾巴乱晃,扑簌簌抖下灰尘。
妈妈我走啦~它朝妈妈摇了摇尾巴,一蹦一跳地来到心上人跟前,昂首挺胸,做一头优秀的导航狼。
为了多和心上人亲近,它故意绕远了路。
我可真是小机灵狼!
“就是这里了!我是不是很棒?”小狼朝心上人摇尾巴,“夸我,快夸我!”
白绥听不懂狼语,大抵明白已到达目的地,径自朝洞窟走去。小狼忽然挡在他前面,啾啾不停。他难得不觉得吵闹,许是可怜它年幼智障,内心不由生出些宠爱来。
“不能进去!里面住着很凶很凶的大老虎!”小狼急得大吼,见心上人一意孤行,连忙张嘴咬住对方裤腿。
“可是累了?”白绥蹲下身,一手将小狼托入怀中。它看着小,身上倒很有分量,隔着茸茸的毛发触到肚皮,柔乎乎的,不禁捏拢手指。
“那里不可以摸!”小狼惊叫道。
白绥只听见变得尖锐的啾啾声,以为它很喜欢,手上多加了几分劲,捏着肉乎乎的肚子打旋。小狼浑身毛发炸起,像被雷电劈了似的,肚子又痒又热,比晒太阳还舒服,忍不住在心上人怀里打起滚。
“好吧,给…给你摸……”小狼发出细软的啾啾声,“你别再往里走了……”
待素白的衣裳被完全染成灰黑,整只狼也轻飘飘瘫软下来。
蓬松的毛发没过脸颊,散发出太阳烤过的温暖香气,白绥下意识低头轻嗅,不禁打了声喷嚏。
“何人胆敢闯俺虎爷洞府!”粗犷的嗓音从洞内传来,震得地面石子跳动。
好吵哦。小狼抬起两只前肢压下毛茸茸的耳朵。
白绥也这么想,抬起另一只手摁住耳屏。
伴随兵器剥离石壁的声音响起,一连串碎石从洞窟上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哎哟!小狼捂了捂被石子打中的脑袋。
一只大手罩在它头顶,替它阻挡落石。小狼心里暖暖的,熟不知它心上人想的却是,“本来就痴傻,再打两下……”
虎头人身的大汉举着斧头,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轻蔑:“就凭你这个小白脸?!”
还有我!小狼挺起胸膛,小小的身躯因为恐惧止不住发颤,但想要保护心上人的决心令它顽强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插进虎妖胸口,掏出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轻轻一捏,血汁炸裂。
“嘭!”庞大的虎妖仰面倒底,死不瞑目。
白绥见狼崽缩进怀中瑟瑟发抖,以为夜风寒冷吹冻了它,遂裹紧衣袍。目光瞥见狼崽身上打结的毛发,正欲为它顺毛,想起掌心淋漓的鲜血,顿了顿,在裤腿上仔细擦抹,确认干净后才上手梳理。
小狼抖了又抖,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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