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只是觉得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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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办公室里，香薰中隐约散发出玫瑰花淡雅的香气，秦溪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叶甫逸——他是whiteknight的老板。当初也是他，领回了像只流浪猫似的在小巷中站街的叶甫逸。

“秦哥，给我一份协议吧。”

叶甫逸的声音淡淡的，倒是秦溪吃了不小的一惊。

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人，秦溪努力地试图看穿究竟是什么促使叶甫逸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已经记不清叶甫逸有多久没主动找过do了，每次自己拿这件事调侃他，他也只是淡然地一笑，回答说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所以现在突然间就遇到了？秦溪小小地错愕片刻，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协议给他。

叶甫逸伸手来接，他的指尖刚接触到纸面，秦溪却皱了皱眉，飞快地将协议又叶甫逸的手中抽了回来。

“你喝酒了？”

一改往日轻浮的作态，秦溪蹙眉，目光严肃地看着叶甫逸。

就连一室的玫瑰香都遮挡不住的酒气，他知道，叶甫逸的酒量不好，一向是很少喝酒的。

可现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味，脸颊微红，开门见山地向他索要协议，秦溪只觉得反常，担心自己手底下的人被骗了去。

“嗯。”叶甫逸点了点头，承认了喝酒的事。

“是那人灌你的？”

“不是。”叶甫逸的眼神因为心虚游离了片刻，“是我自己喝的。”

秦溪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轻笑了一下，把手中的协议书扔在他面前的桌上。

“拿走吧，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莫名其妙地就把你勾上了。”

“我也不知道……”叶甫逸拿起协议，似乎在认真思考秦溪的问题，“只是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秦溪不置可否地笑着看他。

“您要分多少？”叶甫逸问，漫无目的地随意翻着手中的纸。

“不用。”秦溪托着下巴，脸上露出一贯的笑容，“你忘了，我们说好的。”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秦溪在离wk不远的小巷里，发现了独自站在角落阴影处的叶甫逸。

小巷内人烟稀少，半天也走不过一个路人，巷内安静得可怕，路灯都不愿认真工作似的，有气无力地在头顶闪烁。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就连一点微弱的光都没能透下来。

在这座城市最大的红灯区，像他这样站街的人不少，男男女女的都有，可但凡是个心思正常的，都会去人流量最大的街道。唯独眼前的少年，像只不知该去哪儿的小猫似的，独自站在偏僻阴冷的小巷。

他看着叶甫逸低着头倚在墙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偶尔经过个人也不上去搭话，就那样呆愣愣地站着，好像站在那里不是为了揽客，而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掐灭手中吸了一半的烟，秦溪无声地走到他的面前。

“喂。”他拍拍叶甫逸的肩膀，语气冷淡地提醒，“别在这儿待着，这一片是wk的地盘。”

叶甫逸对这家主题特殊的酒吧有所耳闻，他也知道揽客的规矩，只是不知道这里也属于wk的范围。于是他站直身子，平静地对秦溪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以后不会再来了。”

不卑不亢，声音里没有讨好，也没有惊惧。

“等一下。”看着叶甫逸转身要走，秦溪叫住了他。

“怎么在这儿站？”

秦溪向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挑起叶甫逸的下巴。哪怕是方才短暂的一瞥，他也注意到了少年不俗的样貌。

“这张脸这么好看，到主街上，有的是人愿高价抢你。”

明明是夸奖的话，但叶甫逸听完却只是垂下眼，藏起眼中的落寞。

“今天，只是不想干。”

“为什么？”

“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甫逸轻声地回答，语气里难以隐藏得孤寂——他难得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坦露心迹，也许是今天日子特殊，而他又实在太过孤独。

“多大了？”秦溪问他。

“今天之后就十九。”

“干这行多久了？”

“一年。”

秦溪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明明在这种灯红酒绿地方，同叶甫逸一样的，甚至比他年龄还小就出来接活的人比比皆是，但叶甫逸身上流露出的孤独和悲伤，让他实在难以忽视。

“愿意和我来wk干吗？”

他毫不犹豫地向叶甫逸抛出了橄榄枝——不仅仅是同情心作祟，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从商业的角度来说，仅凭叶甫逸的这张脸，也足以让他发出这份邀请。

良久的思考，叶甫逸还是摇着头拒绝了。

“谢谢您的好意。”他说，“但我还是想……可以自己选一选。”

一个人单干，多少还能有挑选客人的权利。一旦加入了一个团体，寄人篱下，他就连最后这一点自由都要失去了。

想到这里，叶甫逸又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幼稚——明明都已经出来站街了，还假惺惺地执着什么选择的权利。

让他没想到的是，秦溪竟开始认真思考他的话。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自己选客人，我不会给你强制的指标，客人给你的钱也不用和我分成。”

听他这么说，叶甫逸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溪——这些条件太偏向他，他不明白秦溪为什么要向他许诺这些。

“我只有一个要求，”秦溪笑着看叶甫逸脸上的疑问，“很简单，只要wk开门，你就得在店里站着。”

他停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又继续说道：“就在吧台，那里显眼，我找个人教你调酒，或者你不想学也可以，只要需要给调酒师打下手，陪客人聊天，我会按月给你结工资，就算你不接客，钱也足够你生活。”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的话，然后停下来安静地等叶甫逸的答复。

叶甫逸用了一些时间去消化对方话里的信息，片刻后回给他一个恬静的笑容。

“我会认真学调酒的。”他说。

对于秦溪开出的条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从那之后，叶甫逸依照约定，一天不落地准时到达wk。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对调酒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专业调酒师的指导下，很快就上了手。

如秦溪预料的一样，很快就有不少客人，专门为了叶甫逸来wk捧场，但他已经记不清叶甫逸上一次接客是什么时候，甚至连究竟有没有过都不能确定。

至少，他依照约定，从没逼叶甫逸接过。

正因如此，叶甫逸此次的主动，更让他觉得好奇。

秦溪抿唇看向叶甫逸拿着协议离开办公室的身影，在他关门之前不忘笑着打趣。

“你要是不回来了，我可不会继续付你工资。”

“当然，老板。”叶甫逸说完，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回到吧台，凌昔璟仍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他的面前依然摆着那个空空的酒杯，只是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摇晃的昏黄灯光之下，那人的背影让叶甫逸莫名地觉得有几分熟悉。

凌昔璟先发现了他，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即身边的人也转过身来。在他回头的那一霎那，眼前的人影终于和记忆中的轮廓重合，叶甫逸试探着喊了一声。

“程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