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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头，看到秦舒和秦迹仰着头，笑得甜甜的，有人在前方呼唤“孟孟”，秦孟抬头，看到父母携手站在不远处。

有一道温柔且充满知性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祂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祂们不敢违背现实宇宙的规则唤醒你亲人的前世回忆，我能，只要我归顺于我，你就不会受限于这具于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的身躯，只能缩在阴影里关心他们。

秦孟沉默片刻，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曾花五年时间弄明白两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即使在梦境和幻觉中看到他们，那也都是假的。”

“第二件事，每个人的人生到了后半段，随着亲人、友人、爱人的离世，我们与死亡之间再无任何屏障，最后，当死亡来临，我们必然是独自一人。”

秦孟：“我已经接受他们的死亡了，现在照顾他们也只是因为怀念，而非我想拿回什么，我是成年人，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给的筹码太重，我和他们都接不起。”

脑海中的声音叹息：“太清醒可是会很痛苦的，你的性格真是太适合去给那条龙做苦修士了。”

白桦林就此消散，秦孟坠入一片彻底凝固的空间中，这场景对他而言无比熟悉，被小偷偷走身体时，他便被困在这样的虚空里，动弹不得，只能被诡异的、无形的绳索牵引着，跟在那个小偷几米外，看他用自己的面孔做出种种丑恶之事。

时隔许久再次落入相似的境地里，秦孟内心无法抑制地升起怒火，他开始奋力挣扎，想要摆脱这样的虚空。

有一道充斥着恶意、怒火、战意的声音对他说：“想要报复吗？想要向那懦弱卑劣的灵魂复仇吗？接受我的力量，放下没有意义的道德，用杀戮给予仇敌最大的恐惧！”

熊熊烈火燃烧，硝烟蒙蔽了秦孟的视觉，他眼前的一切都被烟灰与血色覆盖，熟悉的城市里，他所憎恨的那些人，小偷的本体乌萌、还有乌萌用他的身体去勾搭的花花公子……

真的好恶心，好想杀了他们，杀了吧，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只有最惨痛的下场才能消解秦孟心头的恨意。

可是，“我不需要你也能复仇。”秦孟双拳紧握，指甲刺入掌心，一丝细细的血线滑落。

他仰头看着虚空的上方：“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讨厌被控制，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力量，滚！”

那声音也遗憾地离开：“你发怒的模样真可爱，我喜欢。”

下一个场景会是什么呢？

秦孟不知道，他只是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所以他立刻向前走去，他不确定自己的考验是否已经结束，因此心中依然戒备。

新场景没有让他失望，是阿南塔。

秦孟都笑了：“原来在你们的判断中，阿南塔也可以用来让我堕落？我怎么不知道他的魅力这么大？”

一道非男非女、性感沙哑的笑声在秦孟的耳边徘徊，说话的语调如同耳边缱绻低语：“他身上迷人的可不只是外貌，还有权力与财富。”

“你已经察觉到了吧？增幅在天选能力的序列中排名极高，是规则级的能力，阿南塔在进入王冠之前，就可以在使用增幅的情况下硬扛天基武器而毫发无损，进入王冠后，他的价值只会更高，而你可以控制他。”

“美貌是一张花牌，搭配爱情这张鬼牌可以打出王炸的效果，阿南塔·德斯瑞特为你着迷，我可以帮你，让他对你无法自拔，言听计从，到时候你可以用他做跳板，接触到银河帝国更多的资源、权力，让他成为你的……”

秦孟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便举起左手，亮了个中指。

他冷酷道：“你错了，美貌这张花牌只有搭配实力这张王牌才能打出最好的效果，我已经有王牌在手，鬼牌拿不拿得到不要紧。”

“而且我堂堂体育界金瓜，就算要恋爱也用不着你插手。”

秦孟最后嘲讽了一句：“目前为止，你是蛊惑我时使用的方式最low的魔神，你是天命之主吧？怎么？今儿是魔神团体作案啊？你是这个不法团伙里业务能力最差的吧？”

那声音直接消失了，秦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这个家伙喷破防，能破防就最好了。

就是不知道天命之主过后，下一个出来挨骂的魔神是谁。

秦孟眼前突然只剩苍白，然后他看到了余枫。

他只在穿梭艇上与这位预备役星卫有过几面之缘，两人话都没说过几句，然而此刻她却出现在面前，秦孟下意识地想，如果有什么人要攻破他的心防，八成也不会拿一个陌生人来，用阿南塔、秦舒、秦迹还差不多。

秦孟放缓步子，走到了余枫面前，发觉了不对劲。

这个余枫的发型变了，余枫是全身义体化的战士，她的脸庞是永恒的少女，如果她不想改变形象，完全可以做到到死都是那副样子，但眼前的余枫头发间却没有了太多密密麻麻的接线，只有一根根鲜红的丝，柔顺地披在脸侧。

而她的半张脸已经被撕去表皮，露出内部的金属骨骼，身体也破破烂烂，到处都可以看见露出的线头、零件，右腿关节处有一道撕裂伤，机油正沿着时不时滋滋电火花的伤处流淌而下。

她看到视野中出现一双赤脚，雪白，骨骼纤细，一手就能捏碎，余枫抬眼，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