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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戎晏现在在哪呢?”
谢韫道:“在他房间里。”
桑窈哦了一声,两人已经到了分叉口,她必须要跟谢韫分开了。
桑窈又道:“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他已经报复你了。”
桑窈又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不转头,她磕磕巴巴半天,道:“……可我还是没什么力气,要是有人抓我,我打不过。”
就她这小身板,还想动手。
谢韫停下来,明知故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桑窈嘴一瘪,可怜巴巴的指着前面,道:“你可以再陪我走一截吗?”
红痕
夜色深沉,悠长的宫道上,石灯中散出微弱的光。
周边甚至连鸟鸣都有些稀疏了,唯有宫外河道旁传来的蛙鸣,前路只有一盏宫灯,映着朱红色的宫墙,白日里不觉得有什么,这会格外的瘆人。
桑窈也不想老是麻烦谢韫,可是她真的好害怕。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遭就罢了,如今她拖着酸软的身体,还有仍然有几分胀痛的脑袋,被那小太监追逐的恐惧也仍然围绕着她。
她甚至晚上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这会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朝谢韫开这个口。
桑窈知道,如他这种位高权重,稍微蹙蹙眉头就有一堆人揣测他的心思的人,不太可能去纡尊降贵的送她一个普通的小女郎回去。
可是她真的好害怕。
如果他不愿意,那就求求他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在谢韫面前丢人了。
谢韫一时没有回答她。
实话说,送旁人回房间这事对他而言的确太过陌生,真要论及,他也就在三年前送过他五岁的小侄子回家。
这确实跟他一贯的作风不太符合。
但她看起来的确很害怕。
桑窈见谢韫沉默,还以为他要拒绝,便一回生二回熟的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用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她熟练开口:“求求你了。”
这句话谢韫听她说过许多遍。
他望着面前这张俏丽的脸蛋,终于道:“你求人的方式向来这么单一吗?”
桑窈脑袋顿了顿,以前求谢韫,用这四个字就好了。
今天他怎么要求高起来了。
她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求的最多的就是姐姐,同姐姐在一起时,她会搂着姐姐不松手,可是现在总不能搂着谢韫不松手吧?
不过虽然她动不了手,但是也能动嘴吧,她做了番思想准备,继而决定采用她的夸夸战略:
“谢韫,你人那么好,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净敛站在旁边,木着脸想这几个字没一个能跟他主子搭上关系的。
而且以他对他主子了解,他若是不愿意,他会在一开始时就开口拒绝,可能还会顺道讽刺一番。
他的沉默大部分时候都代表着应允。
而且不就是送人回个房间吗,就这还得占个便宜再答应。
真不要脸。
谢韫仍不说话。
反正桑窈在谢韫这里已经全无脸面了,索性继续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们走快一点就好了,我只耽误你小半刻钟的时间。”
说到这里,男人看起来才有所动容,他侧了下身子,勉为其难道:“走吧。”
桑窈开心极了,她松开手,心想谢韫果真是面冷心热。
平日因为身份地位,还有他这张天生冷脸的缘由,大家都惧怕他。
他表面上不在意,心里一定也很苦恼吧。
“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们走快一点就好。”
谢韫道:“谢谢你的贴心,但我大概不差这一会了。”
他已经跟她厮混半夜了。
空旷的甬道上,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话,净敛跟在后面,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样多余过。
作为一名合格的随侍,他必须要时刻洞察主子的意思,隔了一会,他便斗胆,自作主张的上前道:“公子,属下突然想起方才谢阁老让属下过去一趟。”
谢韫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净敛绷着身体,大气不敢出一口。
隔了一会,谢韫才抬了下手,示意他离开。
净敛走了以后,这条路上便只剩下她们两人。
刚才净敛还在时,桑窈尚且觉得一切都很正常,这会净敛走了,她就突然觉得怪异起来。
谢韫一贯寡言,她不说话,谢韫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走了约莫大半刻钟,桑窈终于在前面看见自己那透着暖光的小厢房,她缓了口气。
两人走到门前,桑窈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她同谢韫道:“谢韫,你自己回去应该不会害怕吧。”
问的尽是废话。
谢韫面无表情道:“害怕的话,你再送我回去?”
那倒是不会。
桑窈面色僵了僵,她转而道:“那我先进去啦!”
桑窈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烛火未熄,男人挺括的身形站在门外,他身后是花影错乱的甬道,身前有厢房内映到他身上的暖光。
桑窈的手仍放在门框上,她笑着对谢韫挥了挥手,道:“谢韫,再见。”
同谢韫分别以后,桑窈独自靠在门框上。
油灯还在燃着,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收走,今天晚上的遭遇实在太过离谱,她觉得自己得缓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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