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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师,不打算介绍一下旁边这位吗?”一位记者突然提出问题,将话筒递到他面前。
傅荣瞥了眼林南朝,像是心意互通后的一笑,他嘴角轻轻抬起来,面容无比慈爱:“南朝,可别和我说不认识他啊。”
人群间开始议论,大概都是一些“还真是当年那个林南朝”的恍悟。
“傅老师是怎么认识林南朝的啊?当年林南朝参加完比赛就没再现身了,我们都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南朝胸口开始发闷,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了,头也很昏胀,想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傅荣拍了拍他的手背:“那场比赛我们圈内都知道,我敢说,出了这个门你们谁敢报道吗。”
一下子气氛就静了,傅荣继续说:“南朝现在是我的学生,他还年轻,接下来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问,但希望不要为难他,拜托各位了。”
然后他对林南朝做了个口型:“去吧。”
林南朝脑子还是懵的,但又很快恢复状态。几年前也是上过节目的,对付记者他有一套说辞,好在没忘得太干净。
傅荣说的对,有他撑腰的话,没一个记者刁难,大多都是怎么成为傅荣的学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会考虑输出新的作品之类的问题。
画展不算很大,走来走去也就那么几个展区,一弄几个小时,林南朝介绍得嘴都酸了,喉咙也痛。有个记者看出他的状态不好,最后寒暄了几句,招呼着众人退场。
也不算退场,只是转移对象,虽然采访时围绕着林南朝来写,但也得搜集一些其他人的说辞,不然热度一分,流量玄乎得很,自己手上没有其他亮点,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白昼就越来越短了,夏天真是悄悄地走,等晃过神,连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狼狗时分,天色迅速阴沉。
林南朝去卫生间洗手,镜中的他神色恹恹,嘴角向下瞥着,眉心紧皱,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把负面都暴露出来,他此刻就不太舒服。胃里是空的,头重脚轻的感受并不好。
“不至于发烧吧有这么倒霉吗。”林南朝喃喃自语,手背贴了下自己的额头,没感觉到多烫,松了口气,大概只是太累了。
——“再往下趴一会。”
——“不够。”
卫生间的隔间传来声音,很模糊,但有点熟悉,林南朝现在反应又慢,没分辨出来。
咚、咚的碰撞声也一并响起,这声音不像是有东西掉了,倒像是被什么硌着伸展不开。
“不想看无索被打就好好做。”男声笑了笑,是一种无所畏惧的上位者的笑,“怎么回事,趴不下去吗?”
林南朝脚步一顿,地板上映着进口的某一扇门影,被窗口的风吹得左右晃。
“别、别打无索,我、我这里空间太小了。”
“我就喜欢在这,听话,别紧张。”
再听不清他也能听清了。
傅荣和余肖。
“啧,只是玩具而已”傅荣手里把持着,脸上露出得逞的笑,紧接着他听到撞门的声音,一下警惕起来:“谁在外面?”
没人回答他。
—
林南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明明双腿发软,快要站不住才撑了下洗手间的门。
没想到门并不是紧贴着墙,林南朝手乙方去,这个力就将门一推,砰的一声撞出响。
听清是傅荣声音的那一刻,他只想逃,逃到哪里去都可以。
大口的喘息让他喉咙很快变得干燥,胸腔里像烧着一团火,烧他的心肺,烧他的筋骨。血液流动起来变成了助长火的风,越是奔跑这火烧的越旺,哪里还能逃窜。
耳畔什么也听不见了,林南朝跑累了,走在马路上,背影逐渐缩小,消失在路的尽头。这里没有为他驻留的车,他只能自己一个人。
傅荣的面孔在他脑海闪过,林南朝还存留着一丝可能——会不会是余肖自己情愿?
不对,不是。
——有没有可能不是傅荣?是其他人?
不对,不可能。
——有苦衷吧,有难言之隐吧?
那样的笑声,怎么会像是恳求,不对也不是。
他在心里每次猜测出一个可能,就会被立马推翻。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林南朝眼眶被风吹得泛酸,心跳如擂鼓,快要从喉腔里震出来一般。他必须得赶快找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是最后的稻草,抓不住就完了。可是林南朝不受控制地反其道而行——
张浩昊为什么劝自己别来庆城,为什么余肖会被打成那样,为什么画室里的每个人都长衣遮掩,为什么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面永远不是欢迎,只有后怕。
这一切的缘由都再清晰不过——傅荣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善良是他伪装的皮,这画室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林南朝想,现在就自己跑了,跑回高坪,跑回家可以吗?
“身上是旧伤,新伤没多少。”
“你能不能去和傅老师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
余肖的对话涌现在脑海。
可是上一次只是让余肖帮忙打个掩护,他就被打了,这次还会受伤吗?还有夏遥
对,夏遥不能来这,他得告诉夏遥这件事。林南朝手抖着拿出手机,拨通夏遥的号码,每一秒都十分煎熬,铃声一直拖着,像有把无形的刀在他脖子上磨,直到铃声自动挂断,这把刀也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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