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俩真是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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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滴眼泪啪嗒地掉到地上，吴檞的长睫毛上挂起几滴水，像是早晨枯枝上悬着的晨露，太丢人了，自己是真的不想哭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吴檞努力地不让自己掉眼泪，却跟开关突然断掉的水龙头，水狂奔不止。

方宬一时间束手无策，连忙抽了茶几上的纸递给吴檞，“怎么跟女孩子一样，能不能爷们点？”

“我也不想哭，你快走，我不要你看到我哭。”吴檞接过餐巾纸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另一只手把方宬推到门外，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方宬看着紧闭的大门，自己从来没遇到过对待他的人，如果是他自己听到这么伤自尊的话肯定是直接上去暴揍一顿，如果是女生怎么也要闹着让对方道歉，吴檞倒是把委屈全憋在肚子里，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俩真就是克星呀。方宬向床上躺去，拿枕头蒙住自己的脸。那人哭什么呀，眼泪明明是最懦弱的表现。

宽敞明亮的教室，前后两块大的黑板都让来上课的吴檞心情大好。相比于昨天的匆忙，今天吴檞带着教学资料提前来到了教室，可以仔细观察教室的环境：黑板上亘古不变的五星红旗，左右两边文字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有学生下课闹腾的欢笑声，也有学生带着耳机埋头刷题笔尖触纸的沙沙声。

只有一位学生格格不入，不知道低着头在干什么。

上课铃响起，对于高一高二的人来说可能是新的知识的输入，但对于高三的来说则是新一轮疲惫的开始。吴檞在上面讲着，却也会不自觉地看向方宬的位置，他还是低着头，一节课过去了三分之二也不见他抬一下头。

高三的时候，老师都不再愿意强调学生要自觉，愿意听课就听课，愿意自己刷题就刷题，不学习就自生自灭。

悠扬的下课铃声回荡在走廊间，有些同学立刻就趴下睡觉，换作别的老师可能已经习惯，但吴檞还是有些气馁，不是每个人都能体悟到数学的魅力，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讲的一直都是基础知识，如果换成竞赛题才会有趣得多。

吴檞不带脚步声地来到方宬旁边，还是张一航反应得快，连忙用手肘戳方宬的腰。

“方宬同学看的是什么书呀？”

方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书摊开在桌子上，是一本《资本论》。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方宬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张一航还没缓过神诧异地看着方宬，周围的人则是在捂着嘴憋笑。

“”

“老师我看这书没有问题吧？”

方宬总是能把吴檞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吴檞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你看当然没有问题，但我还是鼓励你利用课余时间看。”

“老师不会要没收我的书吧，这个书可是从我的祖父辈一代代传下来的，我祖父当年捧着一本《资本论》，批判万恶的资本家，并将这本《资本论》作为传家宝传承下去。”

吴檞扶正眼镜仔细看下书的封面，崭新不染一点尘埃，这骗谁呢？

其他同学没想到方宬还能戏精上身，笑得趴在桌上，眼泪都要出来了。

吴檞知晓自己下节课还要到别的班上课，只留下一句“你要看就认真看，《资本论》不是你拿来随便开玩笑的书。”，便不愿再搭理方宬这种耍小聪明的行为，转身离开了教室。

张一航往方宬的抽屉一掏居然没有其他：“你小子还学了魔术，书藏哪了？”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方宬手指前方，前座的李子文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原来是方宬注意到吴檞来先让掉落到地上，再顺脚将书踹到前方，李子文再弯腰一捞，所以人都只注意方宬，没有人在意李子文究竟在干什么。

“诶，方神，看这种龙傲天金手指的书数学可以考满分吗？”李子文前后翻翻书页，再翻过书看其充满玄幻元素的封面，炫彩的背景搭配着男主上方腾跃的蛟龙。

“你可以试试。”方宬转身去上厕所，张一航后脚跟在方宬后面。

“这不刚开学两天吗，已经有十多个新来的高一学妹向我要你的qq，这还有几封情书，这些学妹真是单纯，不知道我们方哥已经养了多少条鱼。”

方宬一记打到张一航后脑勺，“养你个头，你没看到这些新来的我一个验证都没给通过吗？”

张一航憋着嘴，不满方宬这种浪费大好资源的行为，“哇，你不要给我，搞得我天天碰到妹子向我奔来心都噗通地跳，结果是要你qq的。”

“我看你无欲无求的，不会是个资深的二次元宅男吧？会不会对着女孩说出你终究不是雷姆这种话哈哈。”

方宬摇摇头，懒得搭理张一航。

“你就告诉我嘛～方神，你老婆是谁？”张一航摇着方宬的手，方宬忍住对张一航怪腔的恶心，嫌弃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回答了问题。

“数学。”

“草，可以呀，人的性癖可以邪门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张一航知道方宬的数学好，但头一次听说用数学当对象，“到时候来个姑娘拿着i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金牌来娶你，你不要跪下来当场和她求婚？”

“我们这个破地方连训练营都没有还想指望有人得io的金牌？”

“我们这些人还是只能走高考的路。”

西边的天渐渐泛红，南方的九月份依旧很热，太阳还是耀眼。吴檞今天晚自习不需要值班就先回了家，却碰见昨天打扮风骚的女人独自在门口抽烟。

“小帅哥，你是不是方宬班新来的那个北大老师，我在家长群里看到你了。”刘梅将烟熄灭，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想要递给吴檞。

“我儿子比较叛逆，有什么和你不对付的地方多担待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吴檞大学四年都没见过周围人抽烟的，包括老师，现在见到抽烟的还挺稀奇的。

“你说我儿子是不是京北的料，他数学那么厉害。”刘梅觉得儿子就算跟自己不亲近，到时侯和那些打牌的阔太太们吹牛就有雄厚的资本。

吴檞这几天做足了功课，把班里人的成绩摸了个清楚，方宬耀眼的数学成绩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全班倒数。

接着方晟又装模作样地捋着不存在地长髯：“登斯桥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吴檞这个大学毕业了的都记得这是《岳阳楼记》，他一个都要参加高考的人还会背混，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让方晟挨了一记。

蓦然间，一束水珠窜上无尽的夜幕，接着五彩缤纷的灯光照进，其他的喷口也涌出水来，立马形成五彩的喷泉。远处的鲲正绕着水柱升起，慢慢长出翅膀化为鹏鸟，乳白的月光洒下，给这只影像投射的鹏鸟镀上一层清辉。

广场的广播开始播放《opera2》，四声道环绕，开始调子轻松愉快，像是在田园间跳舞的俄罗斯女孩，更神奇的是喷泉也在跟着愉悦地摇曳着，当来到歌的高潮部分，随着一声海豚高音起，所有的喷泉都直冲天际，夜凉如水，共一色。然后“突”的一声几道光亮，划破墨色的夜空，亮点由中心向四周蔓延，绽开为朵朵夜放的花千树，转瞬即逝。

如此华美的景象，吴檞居然第一次是在一座小城市看到，听周围的人说事大老板想在这里先实验全息投影灯光技术。

明天就是国庆节，只是可怜还被逼在学校的高三学生还在上晚自习，根本看不到这番景象，明天照常上课。

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