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亚和阿喀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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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自己又有能够践行骑士精神的任务,挺胸当仁不让地接下了流浪儿的请求,并得知这位不幸流浪街头的“贵族少爷”的名字是芬利。即便芬利再次否认自己“贵族少爷”的身份,但骑士汉汀明白:这是落入窘境的“贵族少爷”因为感到丢了家族颜面而羞愧的否认。
芬利看着眼前高大骑士一副“我明白”的同情脸色,哭笑不得地不再纠正骑士的“错误”认知,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这位看上去有能力且十分热心的骑士答应把他带到舅舅身边,有这样一个“傻瓜”乐意帮助他,不好吗?
一高一矮的两人决定结伴而行。出发前汉汀花钱找镇上裁缝缝改了一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让芬利换上改好的衣服,又去打了一桶水,原本想帮助芬利洗头,但遭到了对方的抗议:他只是营养不良的矮小,又不是小孩了!
汉汀局促又无奈地耸肩放手,在芬利擦身、洗头结束后顺便帮忙修剪了过长的头发,解下自己手臂上的一条红绳,系起芬利脑后蓬松光亮的头发。打理一番后的芬利看上去得体而整洁,不再像是东奔西走的流浪儿,而更像是一位意图伪装成普通乡村少年但内在高贵气质满溢的“落魄贵族少爷”——骑士汉汀很满意自己身为骑士的所作所为。
一路上汉汀忠实地履行着骑士的准则,比如始终让被护送的“贵族少爷”骑在驴背上,老驴吭吭喘气时则把驴背上的行李转移到自己肩上,当赶不及到达下一个村镇时,汉汀便负责搭建营地、生火煮菜,偶尔汉汀会去河里捞鱼来烤,让芬利补充营养长点身高,此外他还负责守夜站岗,上半夜神采奕奕地挥舞着劈柴刀练习脑内的骑士剑法,后半夜靠着早已熟睡的驴点头打瞌睡,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惊醒,握紧砍柴刀四处张望,解除警报后他低头对上芬利打量的目光,半跪下安抚“受惊”的“贵族少爷”,再次发誓身为骑士的自己将誓死保护他。
骑士汉汀放松时经常与驴背上的芬利谈起家乡的一草一木,绘声绘色地讲述森林里吃人熊的恐怖故事,吓得芬利瞪大眼,支吾着询问吃人熊现在是否还出没在森林里,汉汀笑道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传闻,没有熊能活过百年,芬利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芬利面对真诚热情的骑士逐渐卸下警惕、防御之心,他不明白汉汀所作所为的理由——天天念叨着什么骑士精神、骑士准则,小孩子都不信了——不过他能真切感受到所谓的骑士之心的温度,上一次他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被路过的妇人带回家吃了一顿饭,妇人打算收留抚养自己,但他们并不富裕,芬利在埋头苦吃时看见了躲在门后好奇张望的小孩,他再抬头看向笑容温柔的妇人,联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不禁潸然泪下,当天夜里他便偷偷离开,继续流浪。
尤尼兰地界内并不多见豺狼虎豹、剪径盗匪,两人也一路平安地来到了芬利舅舅所在的村庄。
到了记忆中舅舅的屋前,芬利欢欣雀跃地跳下驴背,被汉汀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免遭摔倒,他回头朝汉汀咧嘴微笑,那头姜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贵金属的光泽,他说:“谢谢你,沃尔兹骑士,很感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观察骑士的表情,“但是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少爷’。”
骑士汉汀笑着摆手,对芬利的否认置若罔闻:“我已经履行了我护送的职责,那么有缘再会,芬利少爷。”说着他拍了拍身边对哼哼唧唧的老驴,后者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位大块头骑士。
芬利满怀期待地仰头看着开门的陌生村民,那不是他的舅舅,询问之下,开门的村民告诉芬利前一任房主五年前掉河里淹死了,妻儿不久后就回了娘家。
骑士汉汀领着失魂落魄的姜发少年往村外走,握着驴绳的手不安地摩擦指腹,不时分出余光注意芬利的情绪。正当他组织好语言想要开口安慰时,一名村妇追着一群鸡从他们身后跑来,大喊着帮忙抓鸡,村民有困难,骑士汉汀当即将驴绳塞入芬利的手中,依靠自己多年的乡村养鸡经验去帮助村妇。
被留在原地的芬利呆愣地看着手中被塞入的驴绳,抬头对上老驴的眼睛,继而看向前方追着撒腿乱跑的鸡群的两人,无意识地抿出笑容。
作为帮忙的报答,村妇送给骑士汉汀一只小母鸡,汉汀则在村里买了一个刚好容纳下小母鸡的篮子挂在老驴的背上,他笑道,这下芬利可以等到小母鸡长大了吃鸡蛋补补营养。
芬利不在乎什么吃鸡蛋长身体,现下他最在意的是这位忠诚、热心的骑士对自己的态度,芬利直截了当地又一次说:自己不是什么贵族少爷,没有什么亲人可以投奔,已经无处可去,他希望留在汉汀身边,他可以干奴仆的活。
骑士汉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好像一下子遗忘了之前煞有其事的“护送”,他反问:
“骑士传奇里的骑士都有一位扈从,你觉得这个职位怎么样?”
芬利没想到汉汀答应得如此爽快,但转念一想,这正是骑士汉汀会做的事情——他始终如此热忱、开朗和温柔。初见时芬利觉得这个满口骑士的男人是个傻大个,哪会有骑士骑驴行侠仗义,但今时不同往日,芬利认为汉汀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骑士,因为传说太远,而他就在眼前。
回程的路上,芬利终于敞开心扉和汉汀聊起自己的过往:母亲早逝,父亲在三年前娶了后妈,他们之间很快有了一个新生命,于是他被冷落,唯一的价值是在商铺打杂赚钱,但最后他们还是抛弃了自己,一声不响地搬去别处。走投无路的他一路流浪来到尤尼兰,想要寻找舅舅的庇护,结果迷了路,又被流氓缠上,幸好有一位正直的骑士帮他解了围。说着,芬利笑着望向汉汀,汉汀对他人夸赞自己的骑士精神十分受用,连忙谦虚道这是骑士应行之道,他毫不介意将内心的自豪表现在脸上。
汉汀也和芬利谈起勃利尼领主城堡里的琐碎事物,他总能将无聊的日常生活描述得趣味十足,芬利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自身原因作祟,不过他现在很愿意、很喜欢聆听骑士沉稳略带磁性的声线,注视骑士英俊刚毅的脸上那对因反射光亮而晶亮的眼睛,哪怕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忽然芬利听见骑士提及“领主的女儿”,他挺直腰背,聚精会神地地聆听骑士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词。
“……回去后我带你认识领主斐西勒先生和领主女儿苔丝小姐,噢对,斐西勒先生就是我们的主人,苔丝小姐是一位可爱的女士,你也会喜欢她的……”说着骑士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起骑士读物里的情节,而芬利却是满脑子都在想骑士满怀喜爱地讲述的这位“苔丝小姐”是何等优秀的女性:一位傲慢、冷漠的小姐不会看上骑士汉汀,一位顺从、怯弱的小姐无法与骑士汉汀交心。
扈从芬利对骑士汉汀可能的爱慕对象在脑子里千百个挑剔,大概因为他认为他尊敬、喜爱的骑士汉汀值得最好的一切,而回到勃利尼领主城堡见到苔丝小姐后,芬利为他之前的猜想感到羞愧——苔丝小姐是斐西勒领主养的安哥拉猫。
骑士汉汀一边用手里的果干逗弄苔丝小姐,一边让芬利不要害怕“她”。苔丝小姐一对鸳鸯色的清透眼眸打量着远远躲在柱子后的陌生人,而后无聊地张嘴打了一声哈欠,扭过头不理睬骑士的果干诱惑,尖耳朵却朝他竖起,待汉汀放松注意力时猛地叼走果干,从其手下窜到五米开外,动作干净利落、优雅从容,抬头绕着芬利脚下走了一圈,竖着柔顺长毛的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庭院。
苔丝小姐并不喜欢鲁莽无礼又人高马大的骑士汉汀,倒是芬利的谨慎安静和姜黄色长发博得了她的欢喜,时常跑到墙上撩拨路过的芬利的头发,好像在拨弄水上鳞状阳光似的。
骑士汉汀打趣芬利太招苔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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