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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萧何愣住了。
他搭在锦被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将那光亮的缎面抓得满是褶皱。
他口中喃喃着不可能,翻来覆去地喃了几遭,忽又大梦初醒般看向我。
他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费心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自以为看破了我的心思,说话愈发有了底气。
瞧着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萧何啊萧何,你以为你那弟弟真是什么好人?”
“你猜你心心念念的表小姐,是不是被链子刀穿胸而过,一击毙命的?”
我每说一句,萧何的脸就白了一分,说到最后时,他整张脸白得如纸一般。
看够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将头扭向窗外,“本尊说了半晌话了,也该轮到你了。”
若是说方才我便问,只怕听到的,也不过是些胡喷乱骂的腌臜话。
可现在我跟他说了一桩陈年事,叫他心里跟萧祁生了芥蒂,想来能从他口里听见要紧事。
这是猜测。
但我从不猜不对的事。
“我要与你说的,与萧祁有关。”
看吧,我猜准了。
我轻轻一笑:“愿闻其详。”
……
自西暖阁出来时,天光已然暗下来了。
我拐过一道廊,抬眼便见昏黄烛光下的挺拔身影。
——去给驻军统领送手书的钦北回来了。
见了我,钦北一喜,快步朝我走来,“主子,已办好了。翟天佑已带人将城南天楼包了。”
我点了点头,“办的不错。”
钦北又道:“那我们可要现在就动身?”
我抬头瞥了眼天色,哼笑道:“天色尚早,不急。”
“那现下该做些什么?”
我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说:“你去叫人备一桌酒菜,本尊要与那顾公子好好喝上一场。”
对上我的眼神,钦北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生得俊美纯良,此刻勾唇邪笑着,却是满面满身的邪肆,也难怪九阙那厮被他勾去了魂。
我笑着摆了摆手,扭身往我的寝殿去。
小半个时辰后,有几名秀丽的宫女端了美味佳肴进来,惊得长毛白猫四下奔逃。
珍馐美馔摆了一桌,钦北亲自送来了一壶酒。
那酒壶是银子打的,把手上嵌了两颗圆滑的玉珠,一红一黑,用手拨弄,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钦北指着酒壶道:“红珠是美酒,黑珠便是穿肠的毒药,主子可仔细着些,莫要搞混了。”
瞥见窗边一闪而过的影子,我挑唇一笑。
“本尊心中有数。”
钦北点了点头,扭身出殿去唤顾良舟。
我的寝殿离顾良舟的住处有些距离,得拐上两道廊才行。
本想着顾良舟过来还得一会儿,谁料我才坐下不久,顾良舟就提着鹦鹉笼子大步走了进来。
我微愣,转瞬又恢复了平常。
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花毛鹦鹉,笑道:“好好的吃顿饭,你带它过来做什么。”
“自是给尊主看个好玩的。”
顾良舟说着,晃了晃笼子,惊得鹦鹉抓紧了笼里的枝,尖着嗓子大叫。
叫了两声过后,它脑瓜一转,朝着我便怪里怪气地学舌。
“蠢猪——”
“蠢猪——”
“蠢猪——”
声音尖锐又清脆,在殿内经久不散。
我黑了脸,顾良舟却是笑了。
在我发火之前,他将鹦鹉笼子扔了,一把按住了我,“莫气,莫气。”
我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
他也不恼,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看了看桌上的菜,又撑着下颌瞧我,“受了伤,怎么还吃得如此油腻?”
“不愿吃就滚。”
我又白了他一眼,作势要走,顾良舟又赔着笑来拉我。
我气儿不顺,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更是连话都不愿意接几句。
所幸这厮是个碎嘴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从天南聊到地北,硬是没叫场子冷下来。
话唠这方面,他和许怡安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也算是门本事。
“别垮着张脸了,我给你讲个趣事。”顾良舟抓了餐巾擦了擦嘴,说,“从前我被人追杀,在个偏远小村里躲过两天。”
“那村儿里有寡妇,生得好看,就是为人泼辣,谁也不敢去惹她。”
“有一回啊,不知是谁家的男人对她起了歪心思,想趁着夜色摸进人家里头行凶,结果那小寡妇将他逮了个正着。”
“小寡妇没哭也没闹,只打开门将那汉子放进来了,后来借口去沐浴,出门就落了锁,然后就放了一把火。”
“后来村里头来人救火,你猜怎么着?”
顾良舟顿住声,卖起了关子。
我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往下猜,“那汉子被烧死了?”
顾良舟摇头:“不对。”
“那是那汉子的婆娘发现了,跟他打起来了?”
顾良舟接着摇头:“也不对。”
我啧了声,“快说,莫卖关子。”
顾良舟清了清嗓子,道:“村子里头的人将火扑灭了,进屋去一看,发现屋里有仨男人,都被烧得够呛。”
“那仨男人被拎到院子里来,村长叫各家婆娘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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