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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镇山还有旁的事要忙,自然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用完了早饭,叮嘱了我几句之后便出了餐堂。
徐管家行于他身侧,面上带着几分急色地说着什么东西。
他们愈行愈远,我没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我也无意窥探他们的隐私,收回目光后继续慢悠悠地吃饭。
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我擦干净了嘴,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盛夏的清晨难得凉快,连带着天上的日头也熄了两分光。
小院的锦鲤池边栽着几棵杨柳,枝条随风而舞,擦起阵阵细碎的声响。
树影婆娑之间,立着一道水绿色身影。
我眯着眼睛瞧了瞧,发现是碧水站在那。
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左顾右盼着,似在等什么人。
“碧水?你在那儿做什么呢?”我将手搭在额头上,提了两分音量同她说话。
碧水朝我的方向看来,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走到我近前,她理了一把腮边乱发,将手中的木盒递给我,柔声道:“公子,此乃上好的伤药,治疗外伤最是有效,还望公子不嫌弃。”
我接过木盒,微掀了盖子,发现其中装着的是雪白的药膏。
清新药香盈满鼻腔,我细嗅了嗅,发现这的确是好药,用在我掌心的伤口上最是合适。
只是——我昨夜才受了伤,怎么今日她就来献了药?
这未免有点太巧了些。
“黎楼主手眼通天,竟是连盟主府的事都知道了。”我用指甲搔刮着盒子上的沟壑,好整以暇道,“是他能掐会算,算出了本尊有血光之灾,还是……”
“还是盟主府中有烟雨楼的眼睛?”
闻言,碧水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可转瞬就又恢复了平常,“奴婢已是盟主府的人,怎么还会与烟雨楼勾结,公子这话真是冤枉奴婢了。”
我挑了挑眉,笑了一声:“冤枉?本尊可从来未说过是你啊。”
碧水又是一僵,脸上的笑险些都维持不住了。
我朝她摆了摆手,“罢了,本尊也不为难你,你且去吧。”
碧水柔柔欠身,转身往角房去。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块圆滑的石子,眯着眼睛,瞄准了碧水的后脖颈就要扔。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叫起了我的名字。
“玄之!”
脆生生甜津津的一声,带着蓬勃的朝气。
我扔了手里的东西回头望去,便瞧见了穿着一身红色骑装的许怡安。
她立在门边,笑意盈盈地朝着我招手。
我大步走过去,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把,“你怎么来了?”
许怡安笑道:“我去幻胥宫来着,想找你出去玩,但是你不在,我就跟着九阙和钦北过来找你了。”
“你皇兄呢,怎么舍得放你出来。”
提起苍望鹫,许怡安撇了撇嘴,“他哪儿有时间管我啊,他可是忙着跟他的小娇妻贴贴呢。”
她还是总说些晦涩的话,只是我与她相处久了,倒也能猜出几分意思来。
想来不过是新皇与皇后之间的旖旎事。
“别提他了。”许怡安扯了把我的袖子,又踮着脚来勾我的脖子,“你这几天有没有碰见什么新鲜事,快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可都闷坏了。”
许怡安眉眼带笑,娇艳明媚的脸上更添几分生动,带着一股鲜活的热乎气儿,果真不是自小便养在深宫里的公主。
“有的,只不过此处并非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
许怡安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我往前厅去。
她半点没有客人的自觉,一进到厅内,她就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瞧见了什么宝贝都忍不住惊叹。
我轻笑着朝她招手,“过来坐好了,本尊给你讲故事了。”
许怡安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走到我身边乖巧地坐下。
我将在青城和凤阳两地的见闻皆与她说了一通,她像听太傅授课一般正襟危坐着,听的津津有味。
“等会儿,有人讲究你,你怎么不给他舌头拔了呢。”许怡安喝了口茶水,哼道,“若是他敢那么说我,我不光要拔了他的舌头,还要给他全家都杀了不可。”
我无奈地道:“公主殿下,这不是在北凉,行事还是要收敛些。”
许怡安轻啧,“怪不得古代人都短命,每天都要想这么多,累都要累死了。”
我未接话,只抿着唇笑了笑。
说起我与许怡安的相识,还是得从三月前说起。
朝云公主落水受惊,大病了一场,病愈后老皇帝在宫中办了一场夜宴,我官拜摄政王,自然也在宾客之列。
那时她逃了宫中夜宴,将我堵在假山后,自称从异世而来,要将我从苦痛泥沼中解救出来。
她说的是信誓旦旦,可当我说自己有断袖之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自那之后,我们便做起了朋友。
起初她还贼心不死,直到看见我在南风馆里与伶人小厮耳鬓厮磨,她才终于歇了心思。
相熟起来后,我才知晓她的全部底细,才知这人原是姓许,名换作怡安,是医馆的医侍,而并非是朝云公主苍许年。
所以在人前我尊她一声公主,人后便只称她原名。
许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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