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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过去的时候,圣上一时兴起前去探望,发现宫中之人已被掉包,殿下不知受了何人所助,早已逃离冷宫,逍遥世外去了。”
“然后呢?”纪方酌走上前去,语气有些急切。
“然后?”阿雅摊开手,“然后版本就多了去,你想听哪个呢?纪庄主。”
纪方酌叹口气:“所以这些也都是说书人编的,真假不知,对吗。”
阿雅奇怪道:“大家都是来听乐子的,真真假假有何所谓?”
纪方酌语气一凝,不知如何说。许在旁人看来,这些事情皆是放在口间的闲言碎语,哪怕是真的也与自己没有干系。更何况,这些天马行空的说书人嘴里有什么实据。
他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下,又耐心道:“有什么版本呢?”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阿雅嗓音亮亮的,“就因为这事,我还和隔壁药铺那小妮子大吵一架。”
陈硫方才去屋子里切水果了。此时他端出来两盘雪梨,正要拈起一块递给自家媳妇,闻言停下动作,难以置信:“你怎和十来岁的小姑娘争吵?”
阿雅张口叼走他手中那块梨,含含糊糊:“……她居然信的是五殿下和伴读小郎君的版本。”
“一个伴读侍郎有何稀奇?我看啊,还得是将军府傅玦,傅小公子,他和五殿下的那一出才叫精彩卓绝。”
陈硫怕她噎着,伸出手去按在她的背上顺气,笑着道:“好好好,你讲的最有道理。”
苏年静了一下,才说道:“好在这些流言没有传去明州,否则怕是要出事情。”
“也不算流言吧。”阿雅咽下梨块,不紧不慢又说,“没有空穴来风的谣喙。指不定那位殿下美艳绝伦,风情万种,惹得伴读和小将军都围着他团团转。”
纪方酌干笑一声:“那看来这位殿下情史相当丰富。”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马蹄声,由远而近停在了陈家的小院门口。
纪方酌立刻警惕道:“有人来了。”
他还未细思,却听另一头又传来瓦片砰地砸落地面的声响。
——有人潜入了陈家,现在就藏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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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干练清脆的女声响起,随着几粒石子划破半空坠落地面,一双藏在罗裙下的绣白长靴轻点地面。碧桃抬起手,将散落的长发向耳后一甩,缀在白润耳垂上的翠珠便露了出来。
她抬起头眉目舒展,与众人道:“幸会。”
纪方酌心道果然。
销金坊坊主是潜逃在外的五皇子,那么赌妓也许是皇子身边的侍从。可是,没有哪名普通的宫女会如碧桃这般身手不凡,飒爽伶俐,如他没有猜错,碧桃应当是暗卫营或江湖道出身。
碧桃意味不明扫他一眼,很快转向陈氏夫妇微微躬身道:“失礼。小女销金坊碧桃,若有叨扰还请担待。”
“是你啊!”阿雅惊喜道,“我俩上回去搬酒,还是你帮忙抬上马车的,你还记得吗?”
碧桃一笑:“记得。”
“天啊,那回只觉你怪漂亮。”阿雅眸子亮晶晶道,“没想到,你还会飞檐走壁……”
碧桃微笑着摇摇头:“不值一提,多谢姑娘夸奖。”
纪方酌很快明了:她不想在陈氏面前暴露身份。
他转过头与苏年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也走上前道:“碧桃姑娘,好久不见。”
碧桃这才转过身看他,眼神平静,像是方才巷口发生的已然被抛在脑后一样。
“纪庄主和苏公子,今日怎会在陈家宅院?”她浅笑盈盈问道。
纪方酌答:“偶然路过歇脚。”
“诶?”陈硫疑惑抬头,这人哪里是路过?分明差点被盛荣的人抓走。
“纪庄主,你……”
碧桃却抢先打断他话头:“现下天色尚晚。我与二位好久未见,不如随我去外头,找个地儿叙叙旧。”
“甚好。”纪方酌点点头。
与陈氏夫妇道别后,院门一开,地面尘土飞扬,纪方酌下意识抬起手臂将苏年拦在身后。
他低声冷道:“谁。”
马蹄声又响起来。尘埃中现出一匹高大的月白色骏马,马上乘着一人,墨色披风飘扬,拉紧缰绳调转方向,不疾不徐向众人行来。
纪方酌慢慢放下手,抬目道:“是你?”
那人掀开兜帽,露出底下一张绮丽面庞,青丝散乱却不减美貌,恰如远山芙蓉。
“碧桃。”他看向纪方酌,却悠悠对手下人道,“我命你护纪氏安危,怎的纪庄主看上去这般草木皆兵。”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碧桃撤步行礼,低头道,“盛荣带兵抄了吕氏,其他无辜百姓已提前安置妥当,但……”
她抿紧嘴唇,“风烟浓重,街边多走失稚童,耽误了一些时间。”
“受伤了?”宋亭岚问。
“没……没有。”
宋亭岚没说话,只稍稍打量她几分,忽而才说:“纪庄主,镇上近日都不太平,你们不应前来。”
纪方酌颔首拱手道:“幸而亭坊主早有预料,派人暗中保护我们二人,纪某不胜感激。”
宋亭岚笑了一笑,手指捏在唇边吹了声口哨,随即身后白烟中便又奔来一匹红褐色骏马,停在两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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