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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姝福了福身子:“见过陛下。”
她心里暗道倒霉。
自从涂曜来楚,全身上下便散发着万念俱灰,遁入空门的气息。
楚姝看到这一幕,倒也挺不忍的,便对涂曜能避就避。
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偏偏这么相遇了。
涂曜上下打量着楚姝:“你见到朕,不说诉诉苦倒倒苦水,反而还要避开?”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姝儿乍见故人,定然满腹委屈想要倾诉,可她反而远远避开,倒像是心里有鬼似的!
“就是因为出了事儿,才觉得愧对陛下。”姝儿咬唇,轻声道:“姝儿……没保护好公主,无颜来见陛下了。”
“所以公主下落不明,你们陛下却封赏了你?”涂曜看了看她的衣裳,甚至还算不错的气色道:“你有什么功劳?说来让朕听听?”
公主身死,她身为贴身婢女,为何并无太多悲痛之意?
楚姝轻声道:“奴婢没什么功劳,只是公主出嫁前曾戏言要陛下给姝儿找个好婚事,陛下便听到了心里。”
“陛下和公主兄妹情深,陛下想让公主放心,便立姝儿为妹妹了。”
“可能是因为陛下在意公主,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和公主之间的约定吧。”
涂曜听罢,久久未语。
若是这么说起来,他倒是应该善待那病秧子。
毕竟这也是他曾经答应过的,宝华的心愿。
涂曜望着楚姝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那方丈占卜的话吗?”
“臣记得。”陆徽道:“臣也知道陛下的心意,但方丈之言,也不一尽然灵验。”
涂曜静默。
此次来楚,愈发觉得细节处透着古怪,倒让他时常想起那日方丈的言语。
楚稚回了宫,本以为自己无故作呕的毛病过几日便会好。
谁知在宫中静养了半月有余,还是未见好转。
甚至连腰身也不知为何,竟隐隐约约酸胀起来。
宫中侍疾的太医不少,但楚稚始终未曾宣过太医。
一是这些病痛并不十分影响生活,如今楚国事务繁忙,事无巨细都要他去把控,自然抽不出身去将养调理,二是之前的“楚稚”是孟守招来代替他的病秧子,那些脉案皆不是他的,再让这些太医问诊,怕一来二去,再出了差错。
他便想着,避避这风头再说。
涂曜进殿时,看到的场景便是香炉徐徐燃烧,楚稚扶着腰身在轻咳。
莹润的耳尖硬是逼出了一丝红晕。
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病秧子。
涂曜挑眉,望着那张和宝华相似的脸,淡淡试探道:“朕前些时日曾派了太医过来,兄长为何婉拒了?”
那还是宝华在雍的时候,涂曜看在这病秧子是自己妻兄的份儿上,曾经差遣过太医前来,为楚稚把脉。
但最后,都被楚稚给驳了回去。
楚稚笑笑道:“孤平日里已有不少太医,他们更了解孤的脉案,就不劳陛下关怀了。”
“看了这么久的病却未见起色。”涂曜含笑道:“要么是庸医无能,要么……就是兄长讳疾忌医,或是没让太医把脉诊治,或是没有按时服药。”
楚稚望着涂曜,他想要说什么,却没忍住忽然开始干呕。
还好楚稚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他脸色泛红,再次道歉道:“失礼了……”
涂曜望着楚稚的面色,沉吟:“朕见你莫名干呕了不少次,可是有了胃疾?”
楚稚点点头:“孤的确胃常常不适……”
“朕来给兄长把脉。”涂曜笑吟吟,不由分说抓住楚稚的手腕道:“胃主百脉,集于右手三指处……朕在军营中也曾给自己诊治过……”
他早就想探探这病秧子的身子骨儿,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差……
指尖搭在相应的脉搏上,涂曜却微微一怔。
的确不似自己想得那般绵软病弱,但似乎……还不止一个脉搏?
男子有如此脉象,一般是习武之人内力重撞,所以楚稚难道是……有内力?
涂曜一怔,还没来得及再细品,楚稚已将手腕抽了回去。
唯有自己的指尖还残存了一丝温度。
楚稚将手腕挣脱出来,宽大的袖子遮掩住了手腕:“孤之后会去求医,不劳烦陛下了。”
涂曜挑眉。
如此遮遮掩掩,这身子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日后定然要找个机会,找个太医过来,也搞清楚这病秧子究竟是体弱,还是一直装病。
涂曜这么思索着,已经有人前来禀告道:“殿下,右相求见。”
楚稚轻轻皱眉:“让他进来。”
右相轻袍缓带,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看到涂曜也在,倒是微微一怔:“国君安好,雍国国君安好。”
涂曜的眼眸总让他想起危险的兽类,有着毫不遮掩的侵入感,似乎要将他抽筋扒皮。
他知道此人心念那已化为幽魂的宝华公主。
右相心里有鬼,感受着这样的目光,心中瑟瑟发抖。
他也只能强自镇定,淡笑道:“陛下,这次臣来,主要是秋闱在即,宗人府要调配皇宫旁的宫室,这是调度图,还请陛下过目。”
楚稚匆匆一瞥,却看到宝华宫也被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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