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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电器和家具上粘着许多贴纸,并伴有语音留言。
他粗略扫过,没什么心情点开听,径自打开门,缓步走进院子,领着两匹机械马,磨磨蹭蹭去警署收拾烂摊子。
结果临到地方才知道,那姓喻的混蛋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连伪造调令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
警长瞧他的样子莫名打蔫,还反过来笑着安慰他:“在籍人员就是这样,没什么定数,任务总是来得比计划快。”
向导无精打采地笑笑,又领着马慢吞吞地走了,雪花碎在他帽子上,又在行进间落下,扑进那串脚印里。
阮筝汀表面上没了搭档,脆皮向导,转成后勤差事,平日里跟着西蒙守守署内诊所。
八卦里没了伴侣,相思成疾,每天下班路上都会被花卉农庄的人轮番投喂。
一周下来,别说以前的干粮存货,连喻沛临走前专程给他做的饭菜都没动上几口。
陈滢依旧没休到假,天天带着融合了失落体的鳄龟跑来跑去。
阮筝汀有幸撞见过一次,被陈警长顺手拖去补充外勤力量,又因为进了驿站黑名单,只能缩在悬浮车后座补枪,被后坐力震得手酸肩疼。
前线形势直转急下,星网上多方势力开始唱衰人类未来,“娱乐至死”“跨星系移民”“流亡计划”“大清洗”……各路话题层出不穷。
而茧术依旧在各地活跃着,也不知从哪发展出这么多人。
这天休假,阮筝汀刚睡醒下楼,就被偷袭了。
打斗结束得很快,毕竟这些人既不想伤他性命,又恐惧药引身份,打得缩手缩脚的。
客厅内腥气一片,成群的灰羽鹩莺在分食精神体,啄食动作十分机械,好比卡壳的电子雀,还时不时闪一下。
他垂首在狼藉间站了一阵,猛地反应过来,踉跄奔进卫生间,扑跪于瓷砖地,抱着马桶撕心裂肺地呕,生理性泪水不停往下淌,双手手指痉挛,连马桶座边缘都攀不住。
待他情绪平复,把自己打理出个人样时,天都快亮了。
他把那瓶特效药的盖子剖开,从夹层里倒出一粒一次性单向通讯器,犹豫过几分钟,用力捏碎。
发出去的视频请求隔了一阵才通过,冷清客厅间显出一个女人的半身投影,憔悴得连鬈发都缺少光泽。
他哑声唤道:“妈咪。”
瑞切尔观察着他的精神状态,眼神疲惫,却藏着点嫌弃似的温柔:“你能这么叫,我很开心。但是按照以往推算,你每次主动叫我妈咪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情。”
阮筝汀没有搭话。
瑞切尔往四周张望过,客厅暗沉沉的,一盏灯都没有开,络丝横结,偶尔窜过流光,映出一线阴湿的暗红色。
她心里略有不安,问:“那位哨兵呢?”
“他回前线了。”阮筝汀闷声道。
瑞切尔扬眉开了个玩笑:“所以,你是破天荒来找我咨询感情问题的?”
阮筝汀不接这句调侃,开门见山道:“前线情况很糟糕吗?”
瑞切尔开始背诵保密条例。
阮筝汀退而其次,道:“我想去前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筝汀?”瑞切尔的眉毛吊了起来,她抄起双手,很是不高兴,“因为那个姓喻的小子是吧?”
“不全是,茧术的人不知道想干什么,在大张旗鼓地找药引,”阮筝汀冲她展示过手腕依旧泛青的针孔,无辜撇嘴做了个稍纵即逝的哭丧脸,“标记药剂,我已经暴露了。您是想让我被茧术抓,还是被塞路昂纳抓呀?”
瑞切尔头疼地揉着眉心,沉默过将近五分钟,斟酌道:“那你以助理身份跟着我……”
阮筝汀拒绝:“我想直接去找他,以他的领域状态,很容易爆发精神潮。”
“哪怕跟着送死?”瑞切尔眯起眼睛。
阮筝汀报过曾经背过的战前宣言,笑着说:“在籍人员不该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吗?”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非得是他。”耳廓狐跳上瑞切尔脑袋,一大一小都愁眉苦脸,她碎碎念着,“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怪异又别扭的雪豹控,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大概是因为那年的联合演练。”阮筝汀轻声说。
“不,在那之前,你的精神体一直在找他,你没有发现吗?”
阮筝汀表情空白了一瞬。
瑞切尔妥协似地叹过口气:“你要来前线也可以,地下室有一辆可自动驾驶的隐形飞梭,但你不能再抗拒自己的向导身份了。”
阮筝汀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周围飘,他依旧有些排斥地皱皱眉,肩背紧绷,语气生硬道:“我知道。”
“你和鹩莺的联系一直在变淡,你要接纳它,也是接纳自己,你是一名向导,不是普通人类。”瑞切尔的表情郑重下来,“哪怕向导这个身份,在你的认知里是一切苦厄的根源。”
“我知道。”阮筝汀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以及漫延到脚下的粘腻的血泊,有些空泛地重复道,“我一直都知道。”
“你总怪自己从没有真正救下过什么人。”瑞切尔隔空碰碰他的头发,眉目温柔下来,“可你对自己都无法和解,怎么救别人呢。”
阮筝汀尤不接茬,抬头冲她笑:“那您现在可以说一说前线的事了?”
瑞切尔一脸“原来在这儿等着我”的郁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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