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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出于哨向搭档细则,又不能明确向旁人告知哨兵领域情况,他瞟过一眼喻沛,只好微笑称是。
他们从正大门出来这一路,遇见的警员大多都会主动跟阮筝汀打招呼,“小阮”“阿雀”“小筝汀”叫了个遍。
“你跟他们挺熟的。”喻沛一手搭着他肩膀走,没什么表情道。
阮筝汀有点不好意思:“我正式来这里的第一年,三天两头就会迷路,署里基本每个人都领过我回家。”
喻沛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帮忙的地方是米莉老奶奶的花卉农场,千里千色,美不胜收。
这里做工的人对待警员都很友善,相比之下,对他俩更为照顾一些。
喻沛每天都能收到很多投喂,外加米莉的一盒花果子。
当然,主要原因是——
“他们私底下说,这里新来了一对同性伴侣,年长的那位眼盲,年轻的那位口拙,真可怜哩。”
“年长?”喻沛坐在悬浮板篮上,抚过自己眼睛,稍一思索,“我看起来居然比你大吗?”
“这是重点吗?”阮筝汀很无奈,“你天天在旁边坐着收太阳,听见类似的就不能解释解释吗?那些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不是很爱跟你聊天吗?我干个活,总能听见你的声音。”
喻沛从善如流:“好,那么请问,除却特殊人类的搭档关系,你要怎么解释长相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阮筝汀沉默片刻,干巴巴道:“你就说是房东和租客。”
“房东先生,”喻沛笑,“我提醒一下,按照目前迦洱弥纳的人均住房面积,我们那种寒酸的室内平方,通常叫做非法合租。”
“那你睡院子吧,”阮筝汀好声好气地挤兑他,“反正你这几天总在收太阳,大抵是够的,不会冷。”
喻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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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一个冷知识,在喀颂的文化里,头发只有亲眷挚友可以随意触碰,遑论扎发,未经允许弄对方头发是很不礼貌的,甚至会被揍。
编发是更亲密的行为。
当某人表现出此类意愿时,成年前代表我想和你做朋友,成年后代表示爱。
2阿雀(qiao),音同巧。
战后应激
塔沃楹政务大厅,地下图书馆。
这里比修黎放文献的休憩层大上十倍不止,书柜密密麻麻的,放了整整三层楼。
阮筝汀正按电子索引找书,听见有人乐呵呵地招呼道:“小阮,今天休假呢。”
他怀里还抱着一摞,闻言略显困难地转过身去,调整过姿势,歪头看清来人后笑弯了眼睛:“西蒙老先生,日安。”
同时左手总算摸到书籍的收缩按钮,把文献压成了数张薄薄的模拟纸。
西蒙注意到最上面的译名,有些意外:“你对特殊人类精神障碍感兴趣呀?”
阮筝汀摩挲过纸张边缘:“这个嘛——”
这得从三天前那场调试说起。
那天他以一顿能吃但难吃的烩菜,艰难说服了某位嘴毒但被黑暗料理毒傻的哨兵。
后者捧着水杯,拧着长眉,估计是怕拒绝后被心怀不满的向导直接毒死,皱着张俊脸,生无可恋地答应再次同他一起进去。
领域内,固态的胶状水体变稀了些,偶尔会游过几尾怪鱼,速度很慢,大小不一。
阮筝汀第一次看清它们的样子,尖利牙齿,灰蓝鳞片,偶鳍像是炸开的层叠花瓣,尾鳍却又细又长,整体看着很不协调。
他们依旧没见着尸体,向导后来走累了,哨兵便撕出一片空地来,与他背对背坐着。
阮筝汀木了一会儿,问:“你在领域里也看不见吗?”
其实能看见,但是断断续续的,跟电子设备闪雪花屏似的。
喻沛怕他更烦,便顺着道:“嗯。”
“这是心盲,没救了,”阮筝汀犯困之际,开始胡说八道,“打明天起当个花埂诗人好了,正好米莉奶奶家缺个宣传。”
喻沛没应声。
阮筝汀打了个哈欠,揉过眼睛往后靠,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
“喻沛?”他心跳空了半拍,单肘撑地,猛地折身向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像坟场,满目锈绿里,隐约响起粘腻的嘬食声。
阮筝汀后脑发凉地爬起来,如临大敌,死死盯着前方。
深处有东西在动,连带着那片水体都在轻微晃荡。
少顷,渐渐变大的嘬食声里,有具僵冷发胀的尸体被鱼群拱了过来。
阮筝汀拧眉认出什么,不由睁大眼睛——
枯草黄的短发,脸上霉腐以雀斑为中心向外扩大,半边身体都被吃空了,破烂作战服间,露出嶙峋发灰的骨架,上面附着一簇簇的菌状络丝。
阮筝汀脸都白了,向后挪过半步,难以置信,以气音艰涩唤道:“成……成蕤?”
这片水体小范围一炸,鱼群呼啦惊散开去,搅混的浓绿里,那具尸体的眼珠突然动了动,迟缓地转过来盯住他,几秒后,向后掉出了眼眶。
眼珠滑进腹腔,形变的鱼嘴正往回缩,未几,烂掉的颅腔里钻出条鱼,摆尾窜远了。
阮筝汀手脚发僵,欲跑之际,直接被身侧同样慌不择路的鱼群撞出了领域。
他昏昏沉沉,自我消化过一整晚,第二天神思不宁,切菜伤到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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