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借我点钱吗（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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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的小照相馆就离学校不远，生意不咸不淡，大部分时候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坐在店里，裴文言周末时总待在店里，宋世安喊他他就随叫随到。宋世安不太来这片街区，只是稍微记了下地址，有时亲到一半裴文言接个电话挨顿骂就得过去帮忙，看他的眼神可怜的像小狗。

宋世安还以为是什么值得上心的地方，其实也就一小块旧兮兮的店面，门口上了锁，设备都没搬出来，里边的待客区有个很大的摄影机支架倒在地上，摔开几个零件。宋世安扒着门往里张望了一会，空调还开着，电脑的风机在待机状态下呜呜空转，里间拍证件照的地方半掩着门亮着灯，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绕到后门也没找到章法，反倒是有点饿了。看了一圈只有街对面的一家面馆还算可以，也就推门进去。

这会六点多，店里生意还行，老板在厨房里炒的热火朝天，一个朴素的中年女人搓着手出来问他要什么。宋世安可怜兮兮地摆了个表情，学着裴文言的用字，告诉她是“严伯”今天缺人手，拉他和裴文言来这帮忙，但是还没见他人，身上也没带东西和钱，能不能赊账先吃点东西，回头他们过来结账。女人看着这张生面孔，又盯着他漂亮的脸上下打量了下，再看看和裴文言同样的一身校服，表情有点奇怪，但看着不像怀疑，更像担忧。

“他今天明明来开店了，小裴上学前还会来帮点忙，今天他们来过但是店没开。”

女人没多说，还是让他坐下，转头去让丈夫下碗面。没带手机有点无聊，宋世安时不时抖抖腿又因为家教憋住，只是盯着门外车流发呆。

面上的很快，热乎乎的汤面上撒了葱花，香味慢慢涌上鼻腔，明显自家卤的牛肉片切的还挺厚，旁边还放了个煎蛋，他拿起一旁的筷子慢慢把面拌开，盯着店外一条一条地嗦。婶子明显喜欢他，忙里忙外伺候外卖和客户时还想问问他和裴文言的学习和交往，宋世安不太喜欢这些闲话家常，况且除了和那玩意一块亲亲摸摸让他吸吸鸟之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就借着店里的忙碌笑着应付过去，幸好没等太久，他吃得只剩小半碗面的时候外边有人走上对面的台阶，摸出钥匙打开照相馆的门。

裴文言头发有点乱，身上穿的是平常的卫衣，罩的外衫松松垮垮版型糟糕，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尺寸，少年开锁的动作不太熟练，拿着一串钥匙比着大概的锁孔一个个试探过去才打开了门。

隔着店里的窗玻璃好像在看默剧，宋世安喝了勺面汤，砸吧着嘴看他慌慌张张的好像个小贼，感觉有点好笑。

但对方在关门时好像一眼看见了他。那个默剧演员似的角色好像愣了很久，然后几乎不看车地大步冲过来，途中险些撞上一辆电瓶车才清醒了点，开门看看出门的婶子又看看宋世安，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世安把最后一口面放进嘴里，冲他一摊手：“我没带钱，帮我结下账。”

裴文言像没睡醒似的，掏出手机扫码，连女人跟他说什么也没顾上搭理，除了调软件之外眼睛一直黏在宋世安身上。结完账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把拽起宋世安的胳膊，紧张的甚至有点结巴：“……跟我回店里！”

宋世安一脸茫然，甚至还替他跟店里说再见，那人手劲大的吓人，钳着他的手哆嗦个不停。

回去的路上又差点撞上一辆小轿车，宋世安把他拽回一段，裴文言和怕他逃跑一样猛回头双手又把他拽回去，要不是宋世安死钉在原地估计他俩都得滚进车底下。宋世安嫌他癫，抓得又太疼了，趁裴文言自己愣神的档口甩手上去就是一记耳光：

“你他妈神经病吗？有车你看不看？！看不看？！他妈的多大点事你要死了一样！”

裴文言甚至好像没清醒，就是视线对焦了点儿，眼睛红的吓人。宋世安反过来拽着死木头过了马路，腹诽就这么几米的小区街上怎么这么多能撞死人的破车。

裴文言到进了店里才稍微正常了点，踢开摔坏的三脚架把他摁在沙发里，又开了店里的灯给他倒上水放到桌上，自己坐在侧边沙发上，只是盯着面前的一片地方发呆。

宋世安看着他的外套下摆，上边还有几个烟头烫出的洞和不知道什么的刮痕，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少年看裴文言对着自己的侧脸上还是一片红，低头偷偷搓了下甩麻的手，不耐烦地刚想张嘴，那人神经兮兮地扭过头甚至比他还早地发问：

“我能和你借钱吗？”

“？”

这下轮到宋世安发傻，他觉得裴文言的脑回路很多时候极其奇葩，很多时候被迫冒出满头问号，而且看他好像精神状态现在不太正常，但是他又懒得关心这货到底什么毛病，犹豫几秒决定已读乱回：

“……借了高利贷的话可以自首。咱俩都是未成年，应该……呃不对那个法定年龄好像是十四岁还是十六岁……但是你还是应该去自首。”

。好像借高利贷不违法。而且如果他是裸贷的话应该报警追回去可能还有的赔偿他。不知道为什么宋世安上下打量了下裴文言瘦长的身条，觉得如果是靠网贷拿钱的话这个价位有点亏，这个品系的估计拍片都能大卖。

裴文言没吱声，浅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的脸看，瞅得宋世安心底发毛。他的眸子很浅，但不是那种阳光又温驯的浅，乍一看显得扩散又空洞，凑近了才品出一泓清泉似的冷冽，这双眸子在情绪波动时并不会深邃，而是混沌和杂乱，更像一种情难自抑的糅合。

这双眼睛此时正一转不转锁定在宋世安身上，猎物和猎人好像有一瞬间的倒转。

少有宋世安先临阵脱逃的时候。为了回避开他近乎热切的眼神，他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被热水烫的一个哆嗦——难以想象裴文言倒水的时候是怎么端着这大半杯九十度滚水毫无波动的。就在他指尖瑟缩的一刹那，身边一个黑色的影子几乎是闪动了一下，然后他莫名其妙被摁翻在沙发上，裴文言的嘴唇磕在他的牙上，吓得宋世安张嘴想喊，然后湿软的舌尖见缝插针地探了进来，铺天盖地般跟他接吻。

裴文言第一次没有命令地主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