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可摘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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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在细碎热闹的平凡生活里，谢昭和梁等等这对欢喜冤家，有过无数单纯快乐的瞬间，也有用无数争吵与繁琐拼凑起的日常点滴。

如果不是毕业那年夏天，胡玫子和她的初恋男友复合后再次随着毕业浪cha0分手，她喝醉了说漏嘴，梁等等根本不会知道——

她和谢昭同居那天，谢昭是从医院把胡玫子接去找她的。

“我那段时间……刚做完清g0ng手术。”时间过去很久了，胡玫子提及这件事，面上的羞赧之se仍在，还浮现出了些许愧疚，“那时候老潘在外地实习，赶不过来，我就让阿昭陪我去了。”

梁等等善解人意地点头，“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陪你也是应该的。”

胡玫子想起那段时光便觉得苦不堪言，孩子是老潘离开若耶前，两人gangchai1iehu0没戴套，事后吃药的情况下意外怀上的。

她不敢自己去医院，也羞于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彼时正好谢昭让她给支招，怎么样才能把梁等等说服了拐回他家。

作为交换，她让谢昭陪自己去医院。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谢昭到了妇产科听见她说要堕胎的时候，人都傻了。

术后胡玫子被推出来，护士大姐一直在教育谢昭，要他好好做个男人，别再整出那么不像样的事。胡玫子看到谢昭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缄默不语良久，抬起头时眼睛都红了。

他问护士，“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些。”

胡玫子和护士都是一愣。

等没人了，胡玫子泛白的双唇翕动，小声叫谢昭。

谢昭鲜少这么感x地跟胡玫子掷地有声地说：“玫子，老潘这种王八蛋你赶紧给老子断g净，我才答应你把这件事一辈子烂肚子里。”

胡玫子想了两宿，才和老潘正式分了手。

结果谢昭和梁等等同居，俩蜜里调油过小日子去了，谢昭一会儿没看着胡玫子，她就又执迷不悟地和渣男复合了。

胡玫子和老潘的事，再如何都是旁人的私生活，梁等等也不好多做评判。

只是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谢昭陪着胡玫子去堕胎，被误认成是她不负责的男朋友的情形。

越想越膈应。

她了解胡玫子的要强和ai面子，所以她大概能猜到胡玫子找谢昭这样一个异x好友陪同去的心理——她不想被认作是被渣男抛弃、灰溜溜来做手术的傻姑娘。

但更让梁等等纠结的是，她想知道谢昭是因为胡玫子为别的男人堕胎而哭了？还是单纯的因为心疼自己好朋友的遭遇而红了眼眶？

可，梁等等知道，这是胡玫子羞于启齿的秘密。

哪怕谢昭和她都是这个秘密的共持者，但她和他，站在不同立场。

谢昭要帮胡玫子记住这件事，让她远离让她受伤的男人。

而梁等等清楚知道胡玫子告诉她这个秘密的目的，是为了杜绝她和谢昭之间产生猜忌，及假以时日得知真相时会有嫌隙。

所以她无法问出口。

就像她永远无法知道，万一胡玫子也喜欢谢昭的话，那么谢昭还会选择和她梁等等在一起吗？

就这么心有芥蒂地和谢昭继续交往了两年，毕业后两人一个变成全职作家，一个继续深造研究天文学。

大抵是因为两人一个几乎等同于没进社会，一个还在校园里彳亍，所以当谢昭决定要创业时，天真乐观的梁等等义无反顾地拿出了所有版税，支持谢昭创业。

谢家家大业大，可是年少失怙的谢昭“自立门户”太久了，没有人脉资源，一时间事业也很难起步。

这时胡玫子在电影圈里已是炙手可热的制片人，她知道谢昭的难处，替他辗转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了一位投资商。

正当谢昭以为峰回路转情况就要好转时，这位投资商被仙人跳自身难保，他的项目后期资金跟不上，功亏一篑。

谢昭发现自己血本无归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梁等等的版税。

她呕心沥血得来的版税，全因他的鲁莽愚昧，付之东流。

谢昭烦得躲在胡玫子家yan台，胡玫子还在替他周旋想办法，谢昭窝在她的那张吊床里，望着她指尖夹的薄荷烟出神。

又是一个电话无果后，谢昭叫住胡玫子。

“别打了。”谢昭从吊床上跳下来，“我不打算继续了。”

他扯了个很无奈的笑，“谢家已经有老大谢旸在商场上叱诧风云、老三谢昀也长袖善舞懂得利用各大财阀家的千金名媛来打通关系……我这个只身在外的，经过这一遭打击，想来爷爷不会再放任我有第二次机会，丢谢家的脸面了。”

谢昭停顿了一下，“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等等。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玫子。”

胡玫子陪他静默了一阵，从烟盒里ch0u出一支烟，她强y地把烟怼进谢昭嘴里，举手投足，皆是那镌在骨子里都磨灭不了的江湖气。

“试试！”胡玫子给他打火，“心烦气躁的时候点根烟，ch0u完说不定思路就灵清了！”

谢昭急促地x1了一口，感到痒意呛个不停，便狼狈地取了下来，他咳了好几下才平复流畅的呼x1。

胡玫子咯咯咯笑起来，眼底满是戏谑。

天se渐晚，谢昭买了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回家。

打开门，别墅一片漆黑，谢昭迟疑地朝内喊了声“等等”。

“别开灯。”梁等等的声音从客厅沙发上传来，“阿昭，你放下东西，先过来抱抱我，好吗？”

谢昭心中“咯噔”一下。

刚才从胡玫子家出来前，她家保姆跟他们说，十几分钟前梁等等来胡家找过谢昭，但是没几分钟就离开了。

谢昭知道，她肯定是听到自己和胡玫子的对话，或是看到他ch0u烟了。

他0黑走向沙发，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步子很重，压根走不快。

快到沙发时，梁等等握住了他的衣袖，拽着他坐下。谢昭在黑暗中找寻梁等等的面孔，就像他过去无数次在天际，找寻银河中对于他来说，最特别的星系那般。

可是现在，他生命中最特别的那颗星星，黯然失se。

谢昭很快就明白，为什么她不再闪闪发光了。

“阿昭，对不起偷听到你和玫子的对话。但我确实，全部都知道了。”梁等等两手冰凉，她右手攥紧左手，暗自同自己的脆弱角力着，“我甚至还去查了你说的谢旸、谢昀，我才知道，原来我看似举目无亲的男朋友，背靠的，是若耶赫赫有名的谢氏家族。”

“等等……”

“没关系的，我早该想到，像你和玫子、泱泱还有王烜这样的人，非富即贵都把你们说得落俗了。”梁等等嘲哂，“你们应该更像我里写的世家财阀子弟，身上背着不少家族使命吧？”

谢昭长叹一息，“我没想过隐瞒你，但我脱离谢家已久，逢年过节爷爷能想到我，便已称得上是荣宠。”

“可你明明知道！”梁等等的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我本来就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家世与你差距太大，配不上你。”

闻言，谢昭锁紧眉头，肃然抿唇盯住梁等等。

她在撒谎。

她真正介意的绝对不是这个。

“况且，若真的要说般配，我觉得你和玫子才是旗鼓相当、天作之合。”

“梁等等！”谢昭气得骤然拔高音量，打断她的混账话，“就